第48章 chapter.48(2 / 2)

寧法花園 簾重 7886 字 9個月前

蘇昕默默無語地坐在座位,實際上,她自己買水喝的,但周津塬沒表示,她也隻能陪著他。

看完話劇,蘇昕在路邊等他,周津塬獨自取車,看著劇場沿街那條長長的小巷。似曾相識的感覺又冒出來。

他獨自走進小巷,在腦海裡搜刮各種線索。

周津塬走了十分鐘,直到一個藍色標識在前方,停住站住腳步。趙想容在那天清晨,指使他東拐西拐,來到這家民政局。他們當初是在這裡辦理的離婚手續。

周津塬向來不怎麼瞧得起趙想容,他完全不掩飾這點。

趙想容就是典型草包,用不管不顧和叛逆凸顯自己的存在感。她玩那套,他早就成了公立學校裡打架和成績雙料第一的孩子王。他極度肆意過,比趙想容走得更遠,有資格對她的任性無動於衷。

但是,周津塬沒想過,這草包居然能瞞天過海,他甚至感覺不到她聽力問題的存在。如今回想,細節多如牛毛。

他倆有很長的冰封期,周津塬冷落她,她自己活得很好。趙想容在彆人眼裡懶洋洋,但他知道,她內心是存有股好勝心的,就像麋鹿角,遠看精美,摸上去卻硬而粗糙。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這段關係的主動者。放下魚餌,她咬住。他在這段關係裡很累,一直容忍著她的胡鬨。可是最近幾天,周津塬總會想到,她當初在兩人婚禮上說的那句“謝謝”,認了命似的卻又不甘心。

周津塬轉頭往外走,他每當這時候,都會想到許晗,或者讀讀她的信,恢複平靜。

但是,許晗去世太久了,連許晗的祖母都過世了,許晗的臉和蘇昕好像有隱隱的重合。隻剩下他驚鴻一瞥的照片,那個紅衣女孩正冷漠嘲諷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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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Midas 還是撐不住要離職了,臨走前又拽著趙想容哭了場。不過這次,趙想容無動於衷,讓她把一些交接的東西做好。

雜誌社裡招新員工分兩批,一批是內推的那些富二代和關係戶和資深有工作經驗的人,另一批則是校招網申,要用英語寫篇長長的自我介紹和對時尚的理解。

趙想容身為終麵的麵試官,往那裡光鮮亮麗地一坐,幾乎符合那些大學生對時尚行業的所有想象——和誤解。

工作間隙,趙想容參加了法語a1的考試。

她的口語依舊爛如稀粥,但很榮幸地考及格了,順利升入A2。趙想容拿到成績回到家,發瘋地把書都扔到牆上,砸了半天又自己樂笑了,把教材撿起來。

司姐鼓勵她繼續學習,給趙想容派了一個額外的活,讓她跟著今年的校招。

“老大,我為了社裡那個晚宴天天加班,都睡不了覺。”趙想容抱怨,“組裡剛走了倆實習生,估計又要走個編輯,我手底下沒人。”

“不是讓你負責招聘。他們人力開宣講會,你快結束的時候跑去看看,在旁邊站著,什麼也不用說。”

司姐在視頻裡,反複囑咐趙想容盯緊了Patrol的舉動。

Patrol是空降兵,絕對會在這次校園招聘裡招點自己能用的年輕人。但是,司姐早有打算,她準備等Patrol看上哪位應聘者,等入職後就把那人搶過來。Patrol入職幾個月,司姐一直冷眼旁觀,看似寬宏大量,還是要找機會立威,讓Patrol和他背後的董事明白,她是顆粒入倉的性格。

趙想容歎為觀止,司姐是一點點地把權力抓在手心,反複扯皮,終於當上主編。趙想容卻不是這性格,經過工作相處,她對Patrol的意見也沒這麼大。

她回到父母家,趙奉陽不在家,據說拖著病體去廣州出差。

趙想容的母親陳南,自然也插手了周津塬香港獎學金的事情。她對前女婿恨之入骨,跟丈夫說:“聽說,周家安排周津塬又開始相親。真看不出來是一個花花心思多的。老趙,我跟你說,我想想都對不起豆豆,當時咱倆在家,也不會沒人發現她把自己縮在花園,弄得耳朵這樣。”

趙父沉默片刻:“咱們能給女兒的,肯定都給,但是家裡產業這麼大,她自己如果不厲害起來,什麼也守不住,就是把羊送到豺狼虎豹裡。”

陳南說:“奉陽幾次說要娶她,他倒是爭氣的。現在又要做試管嬰兒,豆豆嫁給他,連孩子也不用生……”

“胡鬨!”趙父也生氣了,“咱家可不是把趙奉陽當女婿養的,他再娶了豆豆,滑天下大稽!再說他那腿,他那身體,我女兒是要給他守寡麼,怎麼能行……”

“我就說說,你嚷嚷什麼?”趙母慍道。

等趙想容回家後,趙父趙母倒是好言好氣地跟女兒說話,讓她搬回來住。

趙想容搖了搖頭,

最近太忙。好些事堆在身上,她耳疾複發,整宿睡不了覺,就像腦袋裡一根細細的銅絲連接在插座。趙想容疼得嘴角耷拉,眼角也閉不上。

趙想容小的時候在接受人工耳蝸手術前,她父母猶不死心,嘗試過各種中醫和西醫稀奇古怪療法。她甚至做過當時流行的電擊療法,那種是實打實撕心裂肺地痛苦,3個小時,6個小時,12個小時。許晗曾經同情地陪她去過一次,趙想容從來不哭,但看到許晗在門口等自己,卻開始大哭。

趙想容很希望自己能健康,她曾經想用全世界任何東西來換健康。甚至有過荒唐念頭,健健康康活到十八歲,到第十九歲死掉都可以。

許晗讓她閉嘴。後來,健康的許晗在花季年齡死了,趙想容則拒絕去特殊學校,堅持在私立讀書,她討厭被當成異類,她讓自己像正常女孩那樣讀書和戀愛。而每當曆任男友察覺她的異樣,趙想容會提前分手,不解釋原因。

在趙想容的耳鳴和頭痛中,塗霆打來視頻邀請。

趙想容任手機響著,把身邊所有能摔的東西都掃落在地,卻無力接起電話。

另一方,塗霆頹唐地掛了電話。過了會,手機響了一下,趙想容發來個微信表情,就說開會中。但塗霆不快地看著手機,他已經兩天給趙想容視頻,都被她拒絕,回他信息也永遠很慢。

她每次都說忙。塗霆隻能安慰自己,她在忙雜誌社的事情。

趙想容顫抖地倒在床上。疼痛是一種私人且殘酷的體驗。任何親情,愛情和友情都沒法緩解。她不是想隱瞞塗霆,而是知道塗霆在外地,無法趕回來陪伴她。告訴父母也隻換來父母憂愁,不如偽裝盛世太平,一切無憂。

趙想容不想跟任何人交流,誰也不能幫她。過了會,她發現自己在想周津塬,那種自私冷酷的男人,是不是從來不會感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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