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來到這裡,包了個彆墅,舉辦Party。
趙想容和那設計師是很不錯的朋友。
她跑去派對,喝了兩杯酒,穿著新買的紅裙,款款地繞過泳池邊的躺椅,和很多人擁抱和合影,他們拉著她,詢問近況。
趙想容和設計師和熟人打了招呼,聊幾句,很快離開。
她走出門,在等車的時候,又給塗霆發了一條微信:“親愛的,今晚有工作嗎?”
趙想容不懈地問了幾句,發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
快半夜的時候,塗霆的回複姍姍來了。他說可以見麵,但自己工作會很晚。
“我在那晚見麵的天台等你。”
趙想容回了語音,她把自己的聲音放得很平。
塗霆果然忙,他趕到,已經淩晨三點左右。
外麵下著小雨,空氣濕潤。亂雲堆積,城市的夜空是種攙著銅綠色的黑,有點鬼祟。
趙想容獨自在天台,抓緊著欄杆。她卸完妝,穿著練習瑜伽的那套休閒運動服裝,上衣很寬大,袖子超過指尖,下擺寬大。
以往她很愛穿女性化的衣服,和塗霆在一起後,各方麵的衣著都休閒了一點。但隻是一點,趙想容正看著下麵的車水馬龍發呆,她等了他將近整個通宵。
她看到影子靠近,回頭對著他粲然微笑,好像他一直在身邊似的。
“你背著什麼?”趙想容先好奇地問。
“吉他。”塗霆剛從錄音室回來。練了好幾天的f5。
隔了兩天,趙想容發了不少解釋的微信,塗霆的怒火消散不少。他問她:“你等了我很久?”
這時候,塗霆的手機響了。林大姨打電話,問他在哪裡,塗霆顯然推掉什麼工作來見她。
“我靠,又得走了。”塗霆低頭看著手機,即使他剛來沒有一分鐘。
趙想容好像沒聽見。
她遙遙地看著正前方,過了會轉頭。
他倆穿的衣服很像,都是暗色的運動裝。塗霆是連帽衫的,口罩半褪,正貼在下巴上。晚風把他的頭發吹得淩亂。
至今為止,趙想容每次看著塗霆,看著塗霆那張年輕桀驁的臉,都清楚地知道當初為什麼喜歡上塗霆,那種傲慢,靈動,一些少年的特質,以及塗霆對舞台和功名的渴望,都像鱷魚吞水般,遠觀令人心動發麻。
塗霆收起手機,走到她身邊。
“你有話對我說?”塗霆明知故問,他也往大廈遠處的城市夜色中遙遙看了一眼。他想摟住趙想容,她拿手一架。
她彎唇說:“我就說幾句話,然後放你走。”
在某種時刻,塗霆敏銳地意識到什麼。但又好像不太確定。
趙想容等了他幾乎一夜,她身上沒有不滿和憤怒。她神情很淡,實際上極其平靜。
此刻,趙想容歪頭告訴他:“我生活中有很多不開心的事情。不過,塗霆你就是為數不多的,讓我覺得和你相處時特彆開心的男人。很高興認識你。”
停了一會,她穩穩地說:“我們分手吧。”
趙想容從少女時代開始,是分手時絕對不會解釋原因的女人。
幸好,絕大部分男人在被分手時,隻會陷入茫然和敵意的沉默。隻有多愁善感的女人,她們在被分手時,才會追問“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你是不是喜歡上彆人”。
沒有為什麼,分手時解釋的每句話隻會淪為虛偽。
這個年輕的小男孩愕然地看著她,眼睛稍微眯起來,把手牢牢地插在口袋裡。
他可能想到很多原因,但沒說話。
趙想容今晚帶了個純白色的紙袋。裡麵裝有塗霆送的珍珠耳墜,以及,塗霆之前對她告白時的信。
她把信放在相框裡,連帶相框和信件一起還給他。
塗霆站在原地,趙想容硬塞到他冰冷的手裡。
趙想容獨自乘坐電梯離開。
還沒有到早晨四點,平常擁堵得如華容道的馬路沒什麼車。等開了一段時間,有交警在查酒駕。交警隨口招呼了一聲:“這麼早。”
趙想容一笑。
匪夷所思,她回到家,換完衣服後,這時的心臟才遲鈍地揪痛了一秒。
分手本身不是輕鬆的事情,即使,自己是主動提出的那一方。根據趙想容的經驗,再往後拖延,他們的關係隻會越來越醜陋。塗霆把事業看得比她重要。她會吃醋。她沒做好準備,她不想做名人的女友。
——她不愛塗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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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津塬今晚沒值夜班。他的鬨鐘永遠設定五點半,天快亮的時候,周津塬接到趙想容的電話,他心中有些複雜的感覺,卻也有著欣喜。
趙想容冷冷地重複一遍:“我就在你們醫院門口。出來。”
他扶著額頭,沉默片刻。趙想容這才想到問他現在在哪兒。她天然地以為,他總會在醫院值班。
周津塬告訴她,原地不要動。
周津塬彎身坐進車裡,順便梳了下自己頭發。
前擋風板板下來,一個綠色的小東西掉下來。那是他和趙想容的離婚證,原本夾在舊車裡,如今又夾在新車裡。
周津塬不快地塞回去。他手握成拳,放在方向盤上方無意識地敲打,猜測趙想容為什麼肯主動見他。她要乾什麼?
交通順暢,一路駛到醫院門口,沒看到趙想容的身影。
周津塬略微思索,繞到住院部的門口。果然,趙想容獨自坐在馬路邊。不遠處停著鮮紅色的寶馬。
趙想容等待的時候,正翻著司姐和Patrol的朋友圈。
司姐原創的東西非常少,最多轉雜誌公眾號裡的一些文章,以及,那些明星朋友有新戲,也就幫著宣傳。Patrol的朋友圈,則大多是國外酒店和設計師的原文鏈接。
他們倆都很少曝出自己的私人生活。不過,肯定也看朋友圈,趙想容每次發新狀態,司姐和Patrol都會點讚。
周津塬下車走過來,趙想容緩慢地抬起頭。
“你喝醉了?”這居然是周津塬跟她說的第一句話,他不動聲色地把她打量一遍。
依舊是那個從頭發絲到打理得嬌貴無限的趙想容,清晨裡化著全妝,睫毛上好幾層睫毛膏,包貴,鞋貴,衣著浮豔。她永遠愛惜衣服甚過於包,小心地收攏著裙角,坐在自己包上。
周津塬想拉著她的胳膊站起來,趙想容把他的手揮落。
她說:“你為什麼覺得我喝醉了後,第一個找的人會是你?”
周津塬臉色一沉。
他匆匆趕來,穿著皺巴巴的襯衫和長褲,但不知道為什麼,身上總還是有一股書生般的煞氣。遠處的馬路濕漉漉的,路燈還沒熄,像鑽石灑在上麵,他的眸子卻還是幽深地黑色。除了眼角有皺紋,皮膚像高中生。
趙想容仰頭看著他,很快脖子酸了,轉頭看著周津塬的新車。
“新車不錯。”她評價,隨後說,“塗霆之前給我寫的那份信,是不是又被你拿回去了?”
周津塬倒是冷冷地承認:“我撕了。”
他的皮鞋踩在旁邊的水坑裡,隨後蹲到她腳邊。
他們非常近距離地凝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