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打開,裡麵的人聞聲緩緩抬眼,見到是她後沒帶任何猶豫地就說了第一句話:“你怎麼不明天再來呢?”
鬱結於心後,語氣都不自覺地帶了諷刺。
“………”陳錦瑤自覺理虧,倚在門口沒說話。
不過,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紅了的眼眶,黑了的眼圈,冒出的短胡茬,淩亂的頭發等等等等,最終彙聚成了他憔悴的麵容。
房間內還提供暖氣,不至於讓他這個要風度不要溫度的男人凍死在這兒,外套就是件西裝,能頂個毛用。
“外麵下雪,路況不好。”陳錦瑤走過去,把羽絨服遞給他,“手續我都辦了,可以走了。”
晏城穿上衣服,半彎著腰開始拉拉鏈,“是是是,老婆的命價值千金,出行必須保證安全。”大概是著急,這拉鏈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受到了阻礙,黴運一來一籮筐,跟他作對似的,卡在接頭處,怎麼也搞不好,“嘖。”
“起開。”手背被輕拍了一下。
他撇撇嘴直起身子,還算聽話。
陳錦瑤低著頭,專心致誌,零星的碎發軟鬆鬆地耷在她嫩白的臉頰上,幾秒後,吱啦一聲,拉鏈直接拉到最頂端,磕到他下巴,功成名就,她離開半步:“好了。”
“嗯。”喉結上下滾了滾,晏城低吟。
“洱館封多久?”道路兩側被銀裝素裹的大樹、建築不斷倒退,陳錦瑤雙手握住方向盤,目視前方,車廂裡放著舒緩心情的英文歌,很安靜,靜地讓整個空間都尷尬起來,她眯起眼忍不住問了一句。
晏城的經濟來源就在洱館。
晏家有繼承人,所以壓根就不乾涉他的職業。
他想做個閒散的酒吧老板,就讓他做了。
反正洱館生意不錯,賺的足夠讓他揮霍的。
晏城單手支在車窗上,腦袋靠著手掌,側過臉看向陳錦瑤,須臾,唇角漾開,笑了笑,“一個半月吧。”
陳錦瑤點點頭,“有什麼要做的嗎?”
“什麼?”他懵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閉上眼,懶洋洋道:“有啊,做家庭婦男。”
“………”嚇到差點握不穩方向盤。
晏城:“我靠你養了。”
陳錦瑤靜默片刻,沒答。
沉默是最好的拒絕。
晏城也回過味來,募地睜開眼,問:“你不樂意?”
“嗯。”不樂意。還不夠明顯嗎?
“為什麼???”晏城作大驚失色狀,誇張地很。
陳錦瑤抽空瞥他一眼,彎了彎唇,“養不起。”
“…………………………”
一路上的氛圍很不錯。
等紅燈的時候,晏城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周雪打過來的,來電顯示足夠顯眼,亦或是晏城有意給她看的,反正陳錦瑤斜了一眼隨意一掃就掃到了。
車廂突然就安靜下來,陳錦瑤漆黑的眼裡摻了點星光,臉帶笑意,衝晏城挑了挑眉,薄唇微啟:“你接啊。”
晏城沉下眼盯著手機屏幕看了數十秒,直到屏幕完全暗下去,他才回過了神,慢吞吞地收回視線後,慵懶散漫地倚在桌旁嗤罵了句“陰魂不散”,他打算悄悄地將霍祁東給拉黑,行使他作為丈夫該有的卻不怎麼光明正大的權利,然後,他拿起陳錦瑤的手機,摁亮。
屏幕上的白光儘數反射在臉上,顯得陰森森的。
他在想著怎麼把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結果在下一秒,這位正樂顛顛做著賊的晏小少爺就頓住了,收斂了所有表情,目光呆滯,“………”
解鎖密碼一大串,而他一無所知。
就在這時,被窩裡的陳錦瑤翻了個身。
窸窸窣窣的聲音嚇得自認為在乾壞事的晏城下意識地抬起頭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可即便如此,可即便他把動靜降到了最低……
陳錦瑤還是醒了,她是被自己的尿意及突如其來的肚子的抽痛給痛醒的,醒來後蜷縮起身子一個轉身,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熱流從身體裡湧出來。
“………”因為困倦難擋,她其實還心存僥幸閉著眼睛不願睜開,結果手慢條斯理地往被子底下屁股所在的位置一摸,好嘛,暖烘烘的被窩讓她徹底心涼。
腦子還是懵懵的,細白的手臂伸出摸索著開了床頭燈的同時,陳錦瑤頂著亂糟糟的頭發迅速從床上蹦起,掀開了被子踩上了拖鞋就要往浴室裡衝,眼懶懶地一抬,往前一瞥,就望見了倚靠在牆上的臉上打著白光的跟個鬼一樣悄無聲息的晏城,乍然看到幾乎是被黑暗籠罩的臥室裡有這樣一道身影,陳錦瑤不出意料地被嚇了一跳,在抬頭看到他的瞬間尖叫出聲,往後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到床上,等看清楚了人反應過來後,她一股火就蹭一下直接燥起來了,“半夜站那兒嚇人,你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