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羅鞅給自己撐腰。
晏早早從此以後在學校裡可以說是能夠橫著走了。
隻是, 晏早早有點不太明白。
哥哥分兩種。
一種是能夠把你疼到骨子裡的,凡事都以你為重,對外人冷漠到底對你卻如沐春風的類型的,譬如晏遲。
另一種則是時不時就要踩你一腳, 不管不顧, 天天儘想著怎麼把你弄炸毛的, 賤皮兮兮的找打的類型。
以晏早早和羅鞅多年冤家似的雞飛狗跳地相處下來, 晏早早眨巴眨巴眼, 第一反應是這突然溫柔的“以後表哥罩著你”的話真的活像是見了鬼一樣。
放學鈴打響。
晏早早將作業裝進書包。
她打算上樓去找一下表哥, 儘可能快地收拾結束, 書包拉鏈拉上, 結果一抬眸,就瞥見已經懶洋洋地倚靠在門框上雙手環胸的羅鞅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他微眯著眼, 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些不耐煩。
果然,嫌棄起來了,“晏早早, 你是屬蝸牛的麽?”
晏早早:“………”
對嘛,這才是羅鞅表哥的真實麵孔。
小黃帽們一個個地都在往校門口湧。
下午四點多的陽光還有點足, 刺眼地很。
晏早早就走在羅鞅的身側,由他給自己擋著陽光,上午鬨地那一出,晏早早哭過之後就當機立斷, 拿了自己剪紙的小剪刀,摸索過後,哢嚓一聲就把頭發給剪了。
現在綁頭發的皮筋就在手腕上,頭發跟被狗啃過一樣。
羅鞅時不時地斜眼打量她一番,然後嘴上不留情,“晏早早你現在真的醜死了。”
“………”
晏早早磨了磨後槽牙,想了下,還是選擇忍氣吞聲。
“謝謝表哥今天幫我,你是有良心的表哥。”
聞言,羅鞅抿了抿唇偷偷一笑。
然後非常矜持傲嬌地彆過臉,抬手摸了把鼻子,謙虛道:“咳,不用和表哥客氣。”
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說兩家話。
“在表哥的地盤上。”他抬手,扯了扯晏早早的小碎發,直把晏早早給扯疼了,“嘶”地一聲後,他才特狂拽地繼續道:“也隻有表哥我能夠欺負你。”
“………”
感動都不讓人感動,說不出一句好話來。
晏早早扭頭仰臉氣呼呼地瞪向羅鞅,直把羅鞅瞪地無所適從後,羅鞅才繳械投降:“好了好了,我要是不護著你,回頭你哥得剝了我的皮。”
羅鞅:“哎,你這是什麼表情,你還不信?”
“晏早早。”羅鞅一把提起晏早早的書包,讓她不得不放慢腳步,“我跟你講,我啊,就是直白,表麵凶殘而已,實際上內心還是很單純很溫柔的。”
“但遲表哥就不一樣了,他捉摸不透啊。”
“這種人才是最恐怖的,你明白嗎?”
晏早早眨眨眼,果斷搖頭,“不許說我哥哥壞話。”
羅鞅:“得得得,晏早早你個小白眼狼,你光記得你哥哥,都忘了上午是誰替你出氣的了?”
“哼!”
事實證明,千萬不要在背後說彆人壞話。
在打打鬨鬨緩慢移步間,也終於走出校門。
緊接著,打鬨突然停止,羅鞅和晏早早一眼就穿過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進而看到右肩背著背包站在不遠處的熟悉的少年,穿著白色T恤,搭著牛仔褲小白鞋。
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他也在第一時間捕捉到了這對看起來似乎要大打出手的表兄妹。
六目相對,晏遲挑了挑眉,眼底漆黑剔透,隱隱約約有些許笑意,笑意卻未達到深處,在定睛一看看到晏早早狗啃式的發型時笑意一頓,並逐漸消散。
羅鞅很敏感。
在好幾米開外就嗅到了低氣壓的存在。
虎軀一震,趕緊鬆開提著晏早早紅領巾的手。
緊張地舔了舔唇,繼而拍拍晏早早的肩膀,沉吟數秒,“我今天怎麼對你的,希望你對我也同樣有良心。”
“溜了溜了。”隨後,像條靈活的泥鰍滋溜一下就朝另一個方向混入到人群中。
晏早早:“………”
老實講。
晏遲站在校門口,還挺引人注目的。
雖然在放學後的第一時間看到自己的親哥哥是一件值得高興到一蹦三尺高的事情,但晏早早並沒有因此失去理智,她小跑過去,在晏遲跟前站定,一把牽住他的手,仰頭,眼睛裡摻著星光,“哥哥。”
在晏遲垂眸輕挑起眉輕輕應了句“嗯”後,晏遲立馬發現自家妹妹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了。
他視線被晏早早的發型給奪去,蹙了蹙眉,剛要先聲奪人,就被晏早早給搶了先。
晏早早問他:“哥哥,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學校嗎?”
“………”晏遲噎了噎,突然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他現在已經上高中了。
在帝都最好的高中就讀。
才高一,因為學校離家有段距離,不得不住宿。
一星期也就放周末的時候回家一次。
晏早早為這事兒暗自彆扭了很久,因此也就記得很清楚。
她澄澈剔透的瞳仁裡透著股認真。
認真中還夾雜著一丁半點老乾部式的不讚同。
晏遲心裡莫名一虛。
晏早早叉腰繼續老乾部:“你逃課了?”
“………”
“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是壞榜樣了。”晏早早長長地歎了口氣,忍不住繼續教育道。
她這話匣子一開,一時半會是停不了了。
小咕咕,小咕咕,她咕咕咕咕起來就是叨叨叨叨的。
晏遲對晏早早再了解不過了。
他眯了眯眼,在她倒吸了口氣準備再說話時倏地彎下腰,手一抬,捂住晏早早的嘴。
“我請了假的,爸爸帶媽媽去玩了,家裡就我們倆。”
聞言,晏早早瞪大了眼睛,“他們又……”
“嗯。”晏遲點頭,隨後不遺餘力地說他爹壞話,“所以早早你看,在爸爸眼裡,你並不是排第一位的。”
說完,將晏早早的書包拿過來,牽起妹妹的手,拉她過馬路,在馬路對麵的樹蔭下停著一輛嶄新的自行車。
把書包放進前麵籃子裡,他拍拍後座,和晏城如出一轍的桃花眼輕輕一挑,“上來,哥載你回家。”
逐漸趨向於暖色調的夕陽,
白衣少年,還有單車,
要載的是少年的妹妹,
怎麼看怎麼少女心,甚至還有點浪漫。
但晏早早很煞風景:“可是不舒服。”
“………”
“而且還熱。”
“………”
但拆台歸拆台。
總歸是感情特彆好的親兄妹。
皮了這一下後,晏早早還是乖乖坐到後座上。
兩隻手揪著晏遲的衣擺。
夠不著地的腳還晃動了兩下。
“哥哥。”
“嗯。”
“爸爸媽媽不在家,我可以卻姨姨家。”
“………”
“媽媽說你現在讀高中了,是非常重要的時期,唉,你真不應該請假的。”晏早早皺著眉,苦口婆心,嘮叨起來就像個小老太太。
有晏遲的高大身影擋在前麵,其實並不曬。
路邊的風景不斷後退,路上還能遇到一兩個同學。
晏早早往後看,笑著同他們揮手打招呼。
直到,猝不及防下,
她沒有想到她哥居然還有勇氣替自己辯解。
她哥說:“把你放阿姨家我不放心。”
她哥還說:“鬼知道羅鞅那臭小子會怎麼欺負你。”
她哥最牛掰的,還是顛倒黑白:“早早你錯了,讀書時最重要的階段是小學,小學打基礎,基礎打穩了,初高中就都不用怕了,再說,我成績很好。”
“比起關心我,你更應該關心關心你自己,比如你拚音都會了嗎?算術還流暢嗎?”
晏早早到底還小。
也辯不過她哥,所以被繞地雲裡霧裡後就隻能吃癟。
節節敗退,到最後,索性換話題。
“哥哥。”
“你剛才那樣說爸爸不對。”
“爸爸就應該把媽媽放第一位。”
“這說明爸爸是個愛老婆的好男人!”
現在的小孩,真的是不應該用以前那樣單純的眼光去看待了,他們知道的東西遠比你想象地要多地多。
晏遲揚了揚眉,有些驚訝。
隻是在他還沒來得及將驚訝表達出來時,
晏早早搖頭晃腦地又語出驚人了。
“哥哥,我跟你說,你以後有了嫂嫂,那我在你心裡肯定就排在第二了。”倏地一個緊急刹車,嚇得晏早早趕緊摟緊她哥的小蠻腰,小臉蹭了兩下,在她哥準備扭過頭來象征性地反駁前,先發製人,“你彆說不可能。”
小姑娘聲音輕飄飄的,意有所指,“除非你是渣男。”
“………”
晏遲維持了那麼久的清冷形象終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皸裂,他繃不住了,真的繃不住了。
千言萬語彙成堵在胸口的短短一句話,
“早早,聽哥的話。”
“以後彆跟媽媽看那種沒營養的半偶像半家庭劇了。”
晏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