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舒然拿手摸了摸臉頰,試圖降溫:“你知道剛剛那個穿黑衣的男子是誰麼?他就是大哥的死對頭——徐耀陽!”
“哦……”
“真沒想到他居然會來參加大哥的葬禮,你想不想去看看前廳會發生什麼?”
在榮舒然的死纏爛打之下,兩人從偏門繞進了正堂,躲在了屏風後麵。
透過屏風的間隙,可以清晰看見正廳裡的人,也可以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梁應淮問:“國公打算把世子葬在何處?如果有機會,晚輩打算每年去祭拜他。”
榮國公有點慚愧:“犬子死相淒慘,宗族長老都反對將他埋進祖墓裡,隻好找人看了處風水寶地,葬在皇城外。”
現在已經改朝換代了,因害怕引起新帝不滿,宗族裡的人極其反對替榮逸收屍。
榮國公鬨騰了好幾天,他們才退讓了一步。
如果他提出要把榮逸葬在祖墓裡,這幫宗族老家夥可能真的會拿根白綾過來,吊死在他家門口。
連死也不能留得體麵,榮逸可真是可憐。他那樣驕傲的人,若是知道自己死後這麼慘,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徐擢陽一用力,手裡的杯子不小心被他捏爆了。茶水濺了出來,細碎的瓷片紮破他的掌心,他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緊握著拳頭。
血順著他的掌紋,一滴接著一滴落下來。
榮國公嚇得眉眼一跳,連忙叫人拿來了金創藥:“哎……趕緊包紮一下。”
魏擢陽抬手拒絕:“不必了。”
這都是什麼事喲!榮國公心裡叫苦不迭,恨不得立馬把這尊大佛送走。
坐在正堂的兩個人顯然都沒有要走的打算,榮國公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十分煎熬。
此時一小廝急急忙忙跑進來通報:“老爺,門外又有客人來了。”
榮國公感覺一個頭兩個大,這還有完沒完了:“又是誰?”
小廝見過最大的官也就是自家老爺,可沒想到這次來了好多官。
好消息是他長見識了,壞消息是他一個都不認識,剛剛太多人給他稟明身份,過來一緊張便忘了個乾淨,隻能結結巴巴回道:“來了好多人,老爺您快出去看看吧。”
榮國公疾步走出去,便見到門口站著烏泱泱一片人。
好家夥,平常上朝的同僚,全部不請自來了。
曾經在宮裡教導過榮逸的太傅來了,徐擢陽他爹禦史大夫徐大人也來了。
六部尚書王大人、曹大人、趙大人……樞密院士、尚書、諫臣全部都來了,
他們和榮國公一一見禮,麵容都帶著沉重。
太傅說:“榮逸才幾歲時被你送進宮中,那時我便覺得此子絕非池中之物,可惜了啊……”
榮逸出宮之後,逢年過節也會給太傅送上一些小禮物。她不是唯一這樣做的學生,可是卻是對人最用心最真誠的學生。
太傅哽咽了聲音:“容老夫送他最後一程,也算全了這段師生緣分。”
榮國公受寵若驚:“您老客氣了,快快請進。”
諫臣魯大人朝著榮國公鞠躬行了一個大禮,著實把榮國公嚇了一大跳。
榮國公連忙攙扶他:“魯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起來。”
“以前在朝堂之上,我多次諫言批判榮世子,現在回想起來覺得十分慚愧。當看到街上許多百姓都在祭拜世子,便也明白了當年他為什麼頂著所有人的指責謾罵也要去做那些事。因為那些事情,是真正利於百姓的啊……”
魯大人臉上掛滿了愧疚和悲傷,哀歎道:“榮世子大義,乃真君子也。”
還有一個剛入翰林院的新官,他臉龐青澀,見到榮國公時還有些緊張。
跟在他身後有四五個書生,幾人一起向榮國公行禮之後,說明了來意。
“我們是明德學院的學子,如果不是世子庇佑,也沒有我們的今天。世子對我們而言,宛若再生父母,還請國公容我等送他最後一程。”
這些進京趕考的書生出生貧寒,每天的衣食住行對他們而言,都是一筆巨大的開銷。他們還要留著錢找老師,買考題,還要買紙墨筆硯。
一旦沒有上榜,或許要等五六年,或十幾年才能攢夠錢再次赴考,也有人再也沒有了考試的機會。
榮逸成立了明德書院,麵向所有男女學子開放,隻需繳納微薄的學費,他們就可以免費住宿,還可以獲得名師指導。
這兩年明德書院很多學生都成功上榜,踏入官場。榮逸資助他們後,卻從未向他們索取回報。
很多以前斥責過榮逸或是受過他恩惠的人,拉著榮國公的手懺悔、感慨或感激涕零。
榮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