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奚澤被陸以朝問得有些不知所措,卻也很明白對方的想法。
陸以朝所謂想要名分,其實是想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邊。
而她又何嘗不希望如此,但是現在顯然時機還不夠成熟。她如今還未曾脫離夏家,規劃的一切也才剛剛起步。沒有十成的把握,她不能做出這樣大膽的舉動,讓陸以朝卷入可能的危險之中。
再等一等,等到她足夠強大之時……
單奚澤抿了抿唇:“我……”
這個時候,陸以朝卻改了口,退而求其次道:“也不一定要名分,如果我能時刻陪在小澤身邊就好了。哪怕是做婢女也可以。”
陸以朝也清楚單奚澤如今的境況,所以她本來就沒有打算真的強求什麼名分。最終目的隻是為了說出這句話罷了。
畢竟待在如今這個宅院裡,三天兩頭才能見著單奚澤一回。若是對方忙的話,還得更久。
陸以朝的語氣帶著些許的惆悵與失落,聽起來可憐兮兮的,讓人根本不忍心拒絕。
為了自己,陸以朝都已經退讓到這份上了,單奚澤自然更說不出拒絕的話。
而且這件事也不是不行。單奚澤思慮片刻。反正她們倆認識的事情也已經在端王那裡暴露了,與其繼續藏著掖著引起懷疑,倒不如順勢給陸以朝安排一個新的身份。
“我會儘快安排。”單奚澤認真說道,“以後我會時刻陪伴以朝。”
於是陸以朝笑起來,輕吻了吻她的額角。
“我就知道小澤最好了。”
一旁的青黛看得目瞪口呆,此前她並沒有想到原來自己這兩位主子之間是這樣的關係,她一直以為兩人隻是親如姐妹的好友,她之前還猜想過,陸姑娘會不會是因為家裡出了什麼變故,所以才被另一個主子帶到這裡藏起來。
不過眼下更重要的顯然是另外一個問題。她哭喪著臉問白蘇:“接下來我們該去哪兒呀?”
陸姑娘之後會一直跟著夏小姐,那不就不需要她們伺候了,也就是說她們相當於沒活乾了。
她已經習慣了陸姑娘這種溫和良善的主子,可不想又回到牙婆那裡,每天受凶巴巴的老婆子挑剔打罵。
白蘇倒是淡定得多,繼續做自己手中的刺繡:“留絮姑娘之後自會告訴我們。”
她比青黛看得更清楚些,她們兩個知道這麼多秘密,是斷不可能被遣返回牙婆那邊的。而她們現在的主子也不是窮凶極惡之輩,不至於因此殺她們滅口,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們會被派到彆的地方去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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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奚澤安排妥當了一切,把陸以朝接到了夏府,讓她暫居於自己院裡。對夏府那邊的說法也很簡單,說是自己在外麵認了一個師父,而陸以朝就是自己的師姐。
“溺愛”她的夏家人自然不會管她那麼多,總歸是任由她折騰胡鬨。於是陸以朝就這麼順理成章地和單奚澤住到了一起。
這段時間裡,
單奚澤也沒忘記注意端王和豫王那邊的動靜。豫王依舊沒有察覺出來異樣,把采桃當成陸以朝加倍寵愛。而端王在她那一日的提點之下,也很快得知心上人被帶回豫王府的消息,與豫王之間的矛盾越發尖銳。
隻不過采桃果然不是可用之人,自從去了豫王府便沉迷於享受之中,早已把之前對她的交代忘在腦後。看她樂不思蜀的樣子,若不是因為顧忌著留絮下在她體內的蠱毒,以及單奚澤還掌握著她是冒牌貨的把柄,恐怕她早就叛變了。
好在單奚澤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采桃能做些什麼,也沒有打算相信她傳來的情報,隻要此人能當好替身哄住豫王和端王就已經足夠。
而除此之外,有關於夏雲霜身上的秘密,單奚澤也已經從“無不知”薛和那裡知曉了些許。
這還得追溯到她早逝的母親身上。當年夏將軍外出征戰,帶回來一個女子,同時還有剛出生不久的夏雲霜。後來夏將軍將這個來曆不明的女子作為正妻對待,而夏府的人也沒有反對,就這麼默許了,其中甚至包括十分重視門第的祖母。
女子沒過幾年就病逝了,隻留下夏雲霜這一個孩子。奇怪的是,夏將軍明明之前表現得那樣深情,甚至不介意女子的出身也要娶她為妻,卻在她死後不到兩個月就新娶了續弦,也就是夏雲霜如今的繼母。
這都是輕易就能從他人口中打聽到的消息,而薛和告訴了單奚澤故事背後的秘密。
夏雲霜壓根就不是夏將軍的女兒,夏將軍也並非因為愛夏雲霜母親才與她成親,而是因為和她做了某個交易,這也是為什麼夏家人不曾反對兩人婚事。
後來夏雲霜能夠寄養在夏府中作為夏家的孩子長大,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了那場交易。但是因為不是自己家的親生孩子,夏家人自然沒有那麼上心,隻是出於對夏雲霜母親背後勢力的忌憚所以也不敢多麼怠慢,也就縱容夏雲霜長成了後來刁蠻任性的樣子。
說到這裡可以看得出來,夏雲霜的母親來頭不小,且十分神秘。然而就在單奚澤想就有關她的問題繼續問下去的時候,卻再也沒有了下文。
就連無所不知的薛和,也說不出她的母親到底是何來曆。
又或者不是說不出,而是不能說。
想到當時薛和那諱莫如深的模樣,看來他也並不是真的隻要給錢就什麼秘密都敢說,也有閉口不談的時候。
這反而讓單奚澤愈發對原身的真正身世好奇了起來。
既然薛和不敢說,或許也隻能找機會問一問留絮了。
單奚澤站在院裡沉思之際,身後熟悉的氣息靠近,一雙手環住她的腰身。
“師妹在想什麼?”
陸以朝略微將下頜抵在她的肩窩處,悠然問道。
單奚澤有點無奈,自從說好要以師姐妹相稱,陸以朝就開始喜歡這麼叫她,頗有點刻意逗她的惡趣味。
不過這樣也好。如今身在夏府之內,陸以朝總不能還像原來那麼喊她“小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