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它畏懼所有人,不認識她害怕她,凶神惡煞的保護自己。
這一次她沒有躲開,她依舊伸著手先按住了它撕扯自己耳朵的前爪,急卻輕聲的叫它,“兔兔是我,是我呀。”
它的嘴巴頓在她的手背上,發出低吠似得聲音,卻始終,始終沒有咬下去。
她的兔兔還認得她,還認得的。
她將它從窩裡抱了出來,抓住了它的兩隻前爪,看著血肉模糊的兔耳朵心都碎了,它僵硬的身體一點點陷在她的掌心裡,軟綿綿的閉上了眼睛,身子顫抖的厲害,像是在做噩夢一般,前爪不停不停的再抽搐。
她嚇壞了,就算之前它情動期高熱狀態下也沒有這樣抽搐驚恐過……這是怎麼了?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在孵蛋嗎?
空間提示彈出來——【您可以查看您的垂耳兔恢複的碎片記憶。】
她立刻點擊,像是一個夢境在她眼前展開——
這是修仙界?
零零碎碎的畫麵裡她看到一群穿著古裝的修士和半仙圍聚在黑市的一個角落裡。
黑市這裡是專門給修仙、修道、修魔各路人私下交易的,賣靈石、丹藥各式各樣的靈器靈物,之前嫵關關也偷偷來過兩次,這裡經常能淘到一些不可思議的東西。
比如他們現在圍著的角落就是專門賣靈鼎的地方。
她聽到叫賣的聲音:“難得的兔兒靈鼎,剛修得人形……”
然後她看見了,曉鏡白。
剛剛成人形,少年形態的曉鏡白,比在破廟初遇時還要小,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瘦弱不堪,被那攤販扯著一對兔耳朵抬起頭來給大家看,他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不停不停的在發抖,不停不停的在說:“彆碰我彆碰我,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可沒一個人聽見,他們蜂擁而上一個個伸手去拉扯觀賞這個難得修成人形的兔兒靈鼎。
兔子極難修成人形,若得人形是最難得的靈鼎。
賣家洋洋得意的叫賣著,價高者得。
亂糟糟的叫價聲將曉鏡白的聲音徹底掩蓋住,最後一個魔修以一千靈石買下了他。
那個魔修走過來,鶴發童顏,渾身的藥葫蘆鐺啷啷作響,一隻滿是老繭的手抓住了曉鏡白的耳朵,扯的他咬牙痛呼一聲,滿臉的冷汗。
這個魔修嫵關關認識,叫黑藥師,是個魔、藥兩修的金丹期修士,他這人最愛煉一些邪門歪道的丹和炮製靈鼎,在他手下養著的各類成精小妖不勝其數,甚至還養了活人來製成藥人、鼎爐。
他是這裡的常客,每個月他手下都會死掉一批撐不住的小妖和人,不計其數。
曉鏡白竟然落在了他手裡……怪不得曉鏡白最臭名昭著的一筆血賬就是屠殺了黑藥師滿門,將黑藥師剝皮抽筋掛在太陽下曬成了人乾……
而這個時候的曉鏡白才剛剛成型,沒有修魔,隻是一個沒有什麼法術的小妖。
他被帶回黑藥師的藥穀,第一件事就是被黑藥師熏瞎了雙眼。
“紅眼珠子不稀罕,小兔子你乖乖聽話藥師我替你煉一雙金色的眼睛。”黑藥師摸著他細皮嫩肉的臉,“隻需熏上百日,你便可得一雙神龍一樣的眼珠子,隨著你情動期而變化,隻要你到了情動期,一眼就能被瞧出來,有趣不有趣?”
第二件事就是用靈草泡製,用丹藥養著,將他的體質從一年一次情動期,生生煉成了一年十二次,隨時隨地喂以丹藥便可處於情動期。
他要將曉鏡白煉成絕佳靈鼎,絕無僅有。
先時曉鏡白還會掙紮會憤怒,會說要殺了他,殺了這裡所有欺負他的人。
後來曉鏡白啞了一樣什麼也不說了。
嫵關關進入了曉鏡白的視角——
他在晚上被關進一間大殿裡,裡麵有許多的籠子,籠子裡關著其他小妖和人,有些快要死了,有些已經死了臭在籠子裡。
他被關進最裡麵的大籠子,這籠子裡的靈寵剛死了扔出去,小藥童也沒有來得及清理就把他關了進去。
漆黑腥臭的籠子裡他什麼也看不清,縮在角落裡抱著雙膝恨不能將耳朵埋進膝蓋裡,那些哭啊叫啊奄奄一息的聲音讓他害怕。
他眼睛疼,身上疼,沒有一個地方不疼的。
他不停不停在發汗,在高熱,這是服了丹藥的作用,催他開始了情動期,他恨極了,恨黑藥師恨所有人,更恨自己……他討厭兔子,討厭兔子,討厭兔子……
他難受的用指甲一下一下摳著撓著他的兔子耳朵,撓出血了才好受,才舒坦,才解恨。
一個什麼東西忽然咕嚕嚕的滾了過來,撞在他光著的腳上,他嚇了一跳,忙往牆角一縮,那東西直接從他的腳踝下滾進了他的懷裡,晃晃蕩蕩的撞在他的腿上。
好涼好涼。
他伸手摸了摸似乎是個橢圓橢圓的蛋,比一般龍蛋要小一點點的蛋,他一摸就往他掌心裡貼,他往外推出去,那蛋就又自動咕嚕嚕滾過來,死皮賴臉的黏在他身上。
他想可能是上一個死掉的靈寵生下的蛋?令人討厭的蛋。
他難受的厲害半夜趴在籠子裡發高熱,奄奄一息的不停流汗,那蛋就在他懷裡滾來滾去,用它涼涼的蛋殼滾在他滾燙的臉上仿佛要替他降溫一般。
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蛋,傻的可以,竟然這樣不厭其煩的貼著他臉滾了一夜。
之後的幾天每晚他回來那蛋就會自己滾過來黏住他,無論他把它滾出去多遠,它還是會照樣回來,他念著這蛋陪過他一晚沒打碎它,它便得寸進尺的每晚要他抱著睡。
仿佛把他當成了孵蛋的。
令人厭煩的蛋。
後來這枚蛋被打掃的藥童發現了,他拿出給黑藥師。
正綁在藥桶裡的曉鏡白一下子掙紮了起來,他聽見黑藥師說:“不知道是蛇還是什麼鳥的蛋,聞起來沒有半點靈氣,隨便丟了或是你們煮了吃吧。”
“不要。”他又一次開了口。
黑藥師驚奇的看著他,“本藥師還以為你被煉啞了呢,不賴不賴,這聲音也煉的動聽了。”
他手指攥住綁著他的鐵鏈上,第一次求黑藥師,“把它給我,你說什麼我都聽。”
黑藥師“嗤”的笑了,像是終於捏住了這隻打不怕虐不吭氣的兔子的軟肋。
他將那枚蛋重新放回了曉鏡白的籠子裡,看著曉鏡白乖乖的再次服下改變他靈體的丹藥。
那天夜裡,曉鏡白回到他的籠子裡,渾身滾燙的像要熟的蝦,他在黑漆漆的籠子裡將那枚蛋抱進了懷裡。
畫麵戛然而止。
兔子的零碎記憶結束在這裡
嫵關關結束了,她懷裡的兔子痛苦的抽搐著,鼻子不停的在嗅,像是在找什麼。
“你在找……你的蛋嗎?”嫵關關將它抱住了黑蛋的旁邊,它的前爪抱住了蛋,將臉歪在了蛋上。
它記憶裡那個蛋和這枚蛋一模一樣。
嫵關關開始混亂起來,這蛋……真是曉鏡白的?那小卷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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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寵空間外有人在敲門,是她的媽媽。
“關關,你的手機響了,是鏡白打電話給你。”她媽媽在外說。
曉鏡白醒了?
她看了一眼懷裡的兔子,兔子恢複的記憶是不是曉鏡白正在夢裡夢到的?
她忙將兔子放回了窩裡,蛋的旁邊,出了靈寵空間。
拉開門出去,接過了她母親遞過來的手機。
顧澤轉過頭來看她,似乎朝她走過來,她已經接聽了曉鏡白的電話:“喂?老公你醒了?”
顧澤頓住了腳步。
嫵關關看著顧澤,聽著曉鏡白那邊靜靜的,他聲音冷且沙啞的問:“你去哪裡了?”
“我在我媽媽這邊,今天我媽媽約吃飯,我看你睡得熟沒舍得叫你。馬上我們就回去了。”嫵關關解釋道,又想起空間裡的兔子,不放心的問:“老公還好嗎?”
他頓了一下回道:“好。”
“要我立刻回去嗎?”嫵關關問。
曉鏡白輕輕說了一句:“不用。”
然後將電話掛斷了。
嘟嘟的盲音之中,嫵關關心緒不寧起來,空間裡的兔子出現了意識和記憶,還自殘,那是不是曉鏡白那邊出現了什麼狀況?
她沒什麼心思在繼續家宴,和她母親他們打了個招呼說鏡白情況有點不好,她先回去了。
又抱歉的摸了摸小卷毛的臉,“我要先回去了,你如果還想來找我玩就讓蘇伯伯帶你回來。”說完拿起了手包,轉身就走。
“關關。”顧澤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指環再次閃爍起來,她不知道是靈氣增加了,還是兔子的狀況更糟糕了。
她撥開了顧澤的手,“抱歉,我現在沒有時間陪顧少將。”
說完轉身大步離開,走出那扇門,冷冷的空氣撲麵而來,這一世他們都隻是她可攻略,可掠奪的金手指而已。
她坐進車裡催促司機回家。
一路上指環閃爍不寧,總是在提示她兔子狀況不佳。
等她到了蘇家,立刻丟下手包跑上樓,推開那扇門撲麵而來的血腥氣讓她心裡“咯噔”了一聲。
屋子裡沒有開燈,安安靜靜的什麼聲音也沒有。
曉鏡白還躺在床上蒙在被子裡,隻腳踝露在外麵。
可她走過去踩到了地上掉著的瑞士軍刀,帶著血丟在床邊的地毯上,她伸手想去掀開蓋在他頭上的被子。
卻被他抓了住,“不要看我嫵關關,不然我殺了你。”
她猛地一用力趁著他沒用靈力先將被子掀了開,她愣在了床邊。
她看見躺在床上的曉鏡白將他長出來的垂耳兔耳朵割掉了……
他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頭發裡、床單上全是他的血,他像躺在黑漆漆的籠子裡一樣,嘴裡說著口是心非的話:“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了你嗎嫵關關。”
嫵關關站在床邊沒忍住輕輕的哭了。
躺在床上的曉鏡白動了動,慢慢轉過頭來麵向她,昏暗的月色下她站在床邊,發出低低的哽咽聲,他皺了皺眉問她,“你在哭嗎嫵關關?被我嚇著了?”
他伸手又要去扯被子蓋住自己。
她哭的更忍不住了,上前抓住他的手,又氣又心碎的問他,“你不疼嗎?你這個人……不知道疼的嗎?”
他微微頓了一下,她哭是因為怕他疼?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