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龍?還是鮫?
漆黑的江水底,藍色的光湧動在她身側,將她在一片黑暗之中照亮,她躺在細沙之中宛若一隻鮫人……
黑色的尾藍光粼粼,上半身卻是人身,雪白雪白的人身,白的驚心動魄,像是貝殼裡的珍珠,纖細的腰,細長的雙臂緊緊環抱在胸前,黑長的波浪一樣被江水鋪展開,纏繞著她的脖頸上、肩膀上、臉頰上,讓人看不清那張江水中的臉。
曉鏡白想過蛋裡會孵出來蛇,或者是什麼飛禽,甚至是一條蛟龍,可他從未想過是這樣的……
她是江水之中唯一的光源,江麵之上驚濤駭浪,她卻被藍光包裹著安靜的抱著自己的雙臂。
他在藍色光芒之中奮力下墜,落在她身側,伸手去想將她抱進懷裡,手指在碰到她的手臂時驚愣了一下,好軟好軟,她如今手臂上的皮肉嫩軟的仿佛珠蚌裡的軟肉,他根本不敢用力握。
他鬆開手指彎腰勾住她纖細的腰將她整個身子撈進了懷裡,她涼極了,貼在懷裡沒有半點人的溫度。
曉鏡白抱緊她足尖一點,朝江麵遊了上去。
破江而出的瞬間他感覺到懷裡的她微弱的呼吸了一下,在他懷裡抖了一下,抖的他整顆心安穩了下去,她還活著,是活著的。
無念已經隨著白光消失。
黑壓壓的烏雲裡裹著悶雷在下雨,江麵黑浪翻湧。
曉鏡白緊緊裹著懷裡的她,飛身掠過大雨的夜空,一刻也不敢耽擱的回了彆墅。
她一直在抖。
曉鏡白抱著她跳入房間,將窗戶緊閉,又將室內溫度調到最高,可懷裡的她還是抖個不停,他根本不敢將她放下,用體溫暖著她,抱著她又衝進浴室裡,迅速的在浴缸裡放滿溫水,小心翼翼的想將她放進去,可她細白的手指慌亂的在他手臂上一抓,像是害怕一般往他懷裡貼,他哪裡還忍心,索性抱著她一起進了浴缸裡。
水從浴缸中溢出幾乎將浴室要淹了。
他還開著溫水,讓水溫一直保持著,將懷裡的她和她的尾巴浸在溫水裡,又用掌心貼著她將靈氣往她體內渡,緩和了片刻她才終於不抖了。
曉鏡白已是冒了汗,臉頰滾燙起來,她黑色的尾巴在水中映出微微的藍色光芒來,波光粼粼的映在浴室之中,那光芒之下她的黑發貼在她和曉鏡白的身上,曉鏡白這才看清她頭頂的黑發之中藏著一對被打濕的貓耳朵,白色的貓耳朵。
一時之間他心中又酸又澀,她那樣興衝衝的換了一對貓耳朵,想要做小貓,可還沒來得及換全就……打碎了。
她該傷心了。
可她這樣也漂亮極了,漂亮的他心慌,他見過各式各樣的妖精神獸,卻從未見過她這樣的,不是鮫人,她的尾巴更像是蛇或者蛟龍,可蛇和蛟龍沒有這樣半身的。
無念說她是吃人間供奉的,這樣半人半獸又以人間供奉為食物,他隻想到了傳說裡的上古神獸,燭九陰。
他倒寧願她隻是一條尋常的小黑蛇,他可以護著她養著她,助她得道,可若她真是上古神獸……天生天造的神獸根本不是他能擁有的。
甚至在這個世界裡,他根本無法養活她。
懷裡的她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她終於在他懷裡輕輕動了一下,將緊縮在他懷裡的臉抬了起來,墜在他的手臂裡。
他忙托住她的腦袋,那張臉在波光粼粼之中再次出現在他眼前,是嫵關關,是那個總是欺騙他的嫵關關。
樣子還是那個樣子,可她又和從前不太一樣,五官更濃豔,皮膚更細嫩,摸在手裡當真像蚌肉,沒有見過天日被風吹過,剛剛從蛋裡孵出來的……軟肉。
她細白的臉頰被溫水泡出了血色來,粉紅粉紅的臉頰。
他不知道是不是她還沒在蛋裡長好就被跌碎出來了她才這樣,她像是剛剛捏成型沒長好一樣,即便是他用手臂抱著,用自己的胳膊掂著,避免讓她赤||裸的背挨在浴缸上,她的背也被他手臂上的衣袖膈出了紅印。
她像是不舒服似得動了起來,張了張嘴卻隻發出低吟聲來,閉著眼緊緊蹙著眉胡亂的去找他的手。
“怎麼了?還冷嗎?還是哪裡不舒服?”他忙伸手過去摸她的臉,被她柔軟的手指抓了住,“怎麼了嫵關關?”他聲音低柔的怕驚著她一般。
她抓著他的手急切的就往她身上、臉上貼,貼上去卻仍然不滿意似得急躁。
曉鏡白半點力氣不敢用,任由她擺弄著自己的手,低頭去問她,還沒開口她就氣急氣惱了一般抬手打在了他臉上。
她如今連手指也是軟的。
他被打的一愣,卻又見她打完了他之後歪在他懷裡……哭了。
她哭的極其細微小聲,隻光潔的肩膀聳動著,眼淚珍珠似得往下墜,墜在他的手臂裡。
他哪裡見過這樣的嫵關關,被她哭的又心軟又想笑,伸手托起她軟綿綿的臉來無奈的歎氣,“為什麼哭?嫵關關你打了我,怎麼自己倒是哭上了?”
她還在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喉嚨裡嗚嗚的像是在說話,可又沒有一句人能聽懂的話。
這樣不行,他如今完全搞不懂她了。
曉鏡白想了想,轉開靈寵空間帶著她先回了空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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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去眼前就彈出——【您的靈寵:未知靈蛋已回到了空間,狀態\\未發育完全已破殼(不安全),可重新評估您的靈寵。】
然後新增功能,靈蛋的心聲也彈了出來——【我太餓了……曉鏡白我太餓了……為什麼我會這麼餓,我快要餓死了,我好像真是條蛇……我沒有腿,我太醜了,太醜了,我還沒有換全……】
曉鏡白看著她亂糟糟的心聲又替她難過,又想笑,是啊才換了一對耳朵就出來了,他如今看著她的形態覺得如果她是龍的話,她應該有一對龍角來著,被她換成了貓耳朵,這完全是換虧了。
他忙將手掌貼在她的後背渡靈氣進去,她昏昏沉沉的閉著眼但整個身子都慌極的挨過來,她的背真滑真熱,熟雞蛋一樣,原來她剛才是餓了想讓他渡靈氣。
她閉著眼喉嚨裡夢囈一般發出嗚嗚的聲音。
靈蛋的心聲——【我沒有腿,我是不是條黑黑的蛇……我完了,我太醜了……我的貓耳朵也沒了,沒了……】
她似乎還在不太清醒的狀態,隻一個勁的在他懷裡傷心的掉眼淚,她做不了她喜歡的小貓了。
“還在。”曉鏡白心都被她哭化了,柔聲對她說,伸手拉起她的手來讓她摸了摸她頭頂濕漉漉的貓耳朵,哄著她:“喏,你的小貓耳朵還在,你不醜。”
她也不知道明白不明白,手指軟綿綿的垂在他掌心裡,在她的貓耳朵上蹭來蹭去,眼淚還在掉。
靈蛋的心聲——【可我沒有腿……我有貓耳朵但我沒有貓腿……我太怪了太醜了……做蛇也是最醜的蛇……】
“不醜,嫵關關你不醜。”曉鏡白拉下她的手,又托起她的臉來看,他弄不清楚她現在是什麼狀態,像是還在昏迷,可又像是有了意識但眼睛睜不開,也不會說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