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他經常半夜被凍醒。
“冷……”溫言哆嗦著,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來。
“冷?”蕭辭不懂。
“冷……沒有炭火……母親死了……我走的時候,母親還在,但是當我回到父親身邊,母親已經死了。父親不喜歡母親,所以他也不喜歡溫言。”
“你母親,是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父親不愛說這件事。我想要祭拜母親,但是府裡沒有母親的牌位,也不知道母親的祭日是哪一天。”
蕭辭看著雙眼空洞的溫言,一時間問不下去。她俯下身緊緊抱著他,側臉貼在他的臉上。她料到了溫言在家的日子不好過,但畢竟是府中獨子,怎麼會連炭火都不夠?如果連炭火都沒有,那其他飲食起居更不必說。他一個小孩,在舉目無親的溫府,到底要怎麼活下來。
“那你呢?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父親來了。”溫言的臉上浮起一個奇異的微笑。“父親來了,有炭火……有吃的……還有……”
還有無窮無儘的噩夢。
“來了是什麼意思?”
“他來接你們了?”
溫言搖頭。“父親會在鄭全離開之後來。”
蕭辭沒有料到,原本已經被揭過的那一頁突然又回來了。
“放開我……疼……”溫言不受控製地開始掙紮。
蕭辭右臂還不太能用力,隻能俯下身用左手把他抱緊,壓製著他暫時不讓他亂動。“是,我知道你疼。說出來,疼就說出來。都告訴我,把一切都告訴我。”
“疼……好疼……”溫言好像是第一次這樣痛快地喊疼。在藥效的作用下,他意識的城牆土崩瓦解,蕭辭終於長驅直入,看到了他記憶深處最荒敗的那片廢墟。
藥效讓他肌肉鬆軟,同時意識也跟著模糊。溫言看不清眼前是誰,隻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感到有人緊緊地禁錮著他。
是誰?
不要碰我!
他越掙紮越厲害,臉上汗水淚水混在一起留下。或許真的是虛幻中的自己被逼到了極致,沒什麼力氣的手竟然能夠抬起來推蕭辭的肩膀。“彆碰我……鄭全……是鄭全給我下的藥,但是我記不住了……我沒有證據……我找到父親,但是父親不信……沒有人相信。”
“好,最後一個問題,這藥是哪裡來的?是鄭全自己的嗎?”
“不……不知道,是他喂給的我,我喝了以後……熱……”溫言的狀態不對。“他身邊的那些小孩子,都喝過,都能作證。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溫言眼前是無數嘲諷的冷眼。“我沒有撒謊,也沒有誣陷他……我殺鄭全,不是為了殿下,是為了我自己……我隻為了我自己……我拿到袖箭的時候,就想要殺他。但是殿下一直在我身邊,我沒有機會。在去歸雲的路上,他來找我的時候……我……我打不過他,不敢出手,所以……所以我在山頂,殿下在,他威脅殿下……我才……我……我殺了他……父親會怪我……父親一定會怪我……”
“好,沒關係,為了什麼都好。溫言,都過去了,沒有人會怪你,更不會有人來傷害你。”蕭辭右肩還有舊傷,掙紮中被溫言撞到,可是她好像沒有察覺一樣。
“溫言!溫言你看看我是誰?”
蕭辭左手按住他的肩膀,俯下身用身體限輕輕限製住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