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臉色一紅,沒有回話。
接近京城的時候,護送的軍隊便從越州軍換成了禁軍。但無論是誰,這次回京城的路都是一路暢通。再幾日後路上便繁華了起來,蕭辭撩開車簾子,遠遠地便看見京城巍峨的城門出現在視線的儘頭。
溫言雖然一路舟車勞頓,但是唐門傷藥療效甚佳,傷痛不僅減輕了不少,連精神都好了。倒是蕭辭,話越來越少。
城門外早有長公主府馬車候著。蕭辭惦記學子鬨事,讓包小壯和妙歌陪著溫言先行回府,自己則和淩玉換了車,徑直前往宮門方向。
到了宮門外,情形卻跟她的想象天差地彆。
乾乾淨淨的宮門口,隻有正常路過的百姓。說好的上百學子靜坐請命呢?
直到馬車駛近了,才在朱紅巍峨的宮門下看到一個羸弱的身影。那人一身太學學子打扮,頭戴木簪,端正地跪在宮門外,日光下那身白衣有些刺眼。
此時剛過正午,雖未到盛夏,但是日頭也有很有幾分熾熱。不知道他跪了多久,那身影微微有些晃動,但是脊背卻依然挺直。
馬車在他麵前停下,淩玉扶蕭辭下了車。
蕭辭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這個年輕人。他大約是二十上下的年紀,眉眼間神色銳利。也許是跪久了的原因,臉上泛著不健康的紅色,額頭被曬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看打扮應該是太學學子,這樣的年紀能入太學,可見資質不錯。
那年輕書生並不懼怕,雖未起身,卻抬起頭來以劍一般的目光回應蕭辭。
那目光實在過於鋒利,有那麼一刻蕭辭覺得這帶著怒氣的眼神幾乎要穿胸而過。
無論心裡如何不適,她還是不動聲色地穩住心神。“跪了這麼久,所求何事?”
那書生開口便硬氣地很。“我要見的是陛下,不是你。”
蕭辭不怒反笑。“你在這跪了多久了?可得了陛下的召見?”
那人冷笑了一聲,眼神直直地看向蕭辭。“有長公主在前,陛下自然不肯見我。”
蕭辭的眼神一冷,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絲寒光。“你覺得是本宮攔著你們?本宮離開京城這麼久,這宮門口你們一步也沒進去,可見是自己沒能耐。”
“並非我無能,而是要謹守為民為臣的本分。皇宮乃是陛下居所,擅闖不敬。但義所當為,不能不闖。於是隻能跪於門外,祈求陛下開恩。”
這倒是有趣的說法。蕭辭嘴唇微微勾起,問道:“就為了鹽亭田稅?”
那書生答地鏗鏘。“不止鹽亭田稅,更是為了天下苦於田稅的農戶百姓!”
天下百姓,好大的口氣。
蕭辭一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書生不躲不避,一字一句地大聲回應道:“崔齊山!”
溫言的馬車走得很慢,他撩開窗簾,看著車外的街景。他以前極少出門,眼前地的一切對他都顯得陌生而新奇。茶樓、酒肆、作坊以及各種大大小小地店鋪鱗次櫛比,還有不少小販挑著擔子沿街叫賣。車馬粼粼而來,人群川流不息。
眼前明明是雜亂無章的鬨市,可是卻讓人心裡生出了濃濃的煙火氣。
原來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竟然是這個樣子的。風一吹,他的咳嗽又有點厲害,但他舍不得關上窗戶,依然眼巴巴地看著車外,恨不得把每一個路過的行人都收到眼睛裡。
京城宮城裡,蕭辭看著眼前一意孤行的書生,意外地點點頭,微微側頭對身後的淩玉道:“很好,帶上這個崔齊山,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