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不相信裴君琅的好心。
她太了解同類人的氣息了,裴君琅的善良隻是偽裝。
“因為我手上的‘白刃’不願意。”
白刃是小白蛇的名字。
蛟蛇護主,但占有欲也很強。若是主子收了其他蛟蛇,便會引發兩蛇之間的死鬥,勝者長存。
裴君琅還不想弄死白刃這條好苗子。
葉薇明白了。
她凝望裴君琅,鎮定地提出要求:“教我馴獸術。”
裴君琅不動聲色地笑,沒有動作。
窸窸窣窣。
那些橫衝直撞的蛇群一股腦兒從樹叢荒野裡鑽出來,朝葉薇這個靶子,大團大團奔湧,帶著千鈞之力,似乎要就地絞殺她。
葉薇的頭皮發麻,幾欲作嘔。身體驟然冷下來,似要失溫。
死期將至。
千鈞一發之際,她又再次提出懇求:“二公子,請您幫我這次。往後,我也會給予您幫助。這是你我的一場交易。”
“好吧。”
裴君琅從袖間翻出一枚銀針,直刺向葉薇捧蛋的手背,貫穿女孩子的手掌。
但他用針的方位設計很巧妙,銀針連同蛟蛇蛋一塊兒刺穿以後,輕擦過葉薇的耳側,掠起一陣風,隨即埋入身後的樹木。
“如你所願。”
裴君琅冷淡地低語。
再一看葉薇掌心。
蛟蛇蛋的胎衣漏了氣,已經迅速癟下去。粘稠的汁水與葉薇殷紅的血液混淆一處,難舍難分。
蛟蛇被一層薄薄的衣覆蓋,一動不動,好似死了。
但葉薇沒時間分心擔心蛟蛇。
她發現,自己受傷的掌心開始生熱,散出劇痛!
明明是細小的傷口,牽扯出來的疼痛卻是她這種肉眼凡胎的人難以承受的地步。
葉薇不知那一枚銀針上沾了什麼藥粉,但她明白,這應該是馴化蛟蛇必須走的一步。
要變強、要有自己的本命獸。
除了裴君琅,葉家沒人肯教她。
葉薇鬢邊沁滿熱汗,咬緊牙關,不會服輸。
蛇群還在朝她襲來,勢必要在今日將她撕裂,拆吃入腹。
“妹妹,這邊!”
“妹妹,還有那裡!”
謝芙即使驅動妹妹,也無法斬殺那麼多蛇。
怎麼辦怎麼辦?
魯沉山攔住她近乎自毀的攻勢:“彆動,它們不是來找你的。”
“姐姐會死!”
“那是她的命。”魯沉山嗤了一聲,“誰讓她沒本事卻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蛇潮越來越近。
纏繞裴君琅指尖的小白蛇白刃倏忽興奮地斯斯,仰天一聲蛇嘯。
明銳刺耳的聲音,響徹雲霄。
蛇群不約而同停下了動作。
不過一瞬,蛇群又恢複如常,共享同一道命令——殺了葉薇。
裴君琅挑眉:“有意思,白刃也製不住它們,你手裡的小東西,來頭不小啊。”
葉薇已經聽不進裴君琅的話了。
她的腦子像蒙了霧氣,手心裡捧了一塊冰,凍得她不住發抖。
是不是快要死了?
她不明白。
她的腳踝已經繞上了細細軟軟的東西,一條又一條。
蛇潮利用鱗片攀爬,觸感冰涼。
好惡心。
就在葉薇堪堪倒下的一瞬間,她手上的幼蛇忽然動了。
胎衣破開,是頂著兩隻小角的粉蛇。
小蛇並不驚豔,甚至看起來很柔軟弱小。
細細一條粉色鱗片的小蛇,焦急斯斯兩聲。
許是剛剛入世,它連聲音都好輕。細微而尖銳,毫無震懾力。
蛇嘯甚至低微到有點可笑。
可正是這樣孱弱的聲音,嚇住了所有蛇潮。
那些長蛇的行動被製止,不敢再吞噬葉薇。
它們一點點從葉薇的身上爬下去,迅速退回山林裡,不見蹤跡。
唯有白刃不怕小粉蛇。
它想親近小蛇,小心翼翼挨靠過去。
可沒等逼近,白刃被幼崽反嘴狠狠咬了一口,皮開肉綻。
蛇牙尚小,倒是不疼。
小白蛇失落地蜷回主人掌心,裝死,一動不動。
裴君琅:……
愚蠢。
他顯然沒想到,白刃能如此丟人現眼。
小粉蛇不再理會旁人,徑直朝葉薇遊去。
它被葉薇的血催化,已認她為主。
接著,它小心翼翼遊向昏迷的葉薇,輕輕蹭了一下她的小指,依戀地賴在女孩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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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陽山,狩場。
禁軍為了庇護皇帝安危,早圍住了冬日荒蕪的山林。
鮮衣怒馬的少年少女們,為了爭奪裴望山給出的彩頭,騎馬馳騁於巍峨的雪山間。
皇帳內,厚厚的如意紋氈毯上,架著一隻被炭火烤得油光瑩潤的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