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少年沿著河邊走,墨色道袍隨風揚起,他腰間彆著一柄玄青長劍,劍身散發著懾人的冷意,劍穗卻是一隻花草編成的小狐狸,晃晃悠悠地懸在劍上。
少年低著頭,悶悶地往前走。走了沒多少步,他忽然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往後麵一丟。
“你彆跟著我了!”
少年衝身後那人道,“我不喜歡你!”
在他身後不遠處,墨發白衣的九尾狐接住那根枯樹枝,微微一笑,樹枝上綻放朵朵小花。
“不跟著你,你被妖怪吃了怎麼辦呀。”
九尾狐聲音輕輕的,仿佛一汪溶了雪的春水,微微蕩漾,“我可是很喜歡你呢。”
少年臉上發紅,扭過了頭:“你不就是妖怪嗎……還是最會勾引彆人的狐妖。”
“楚道長不是道行高深嗎。”
九尾狐慢慢走向少年,少年麵露警惕,往後退了一步。
“我不過一隻小狐狸,怎麼勾引得了你呢。”
九尾狐彎下腰,將那根花枝遞到少年麵前,在他耳邊輕輕地笑了一聲。
他的笑聲酥癢魅惑,尾音微揚,輕飄飄落入少年耳中——仿佛有一滴最上等的春.藥注入少年的骨血之中,他的霎時臉上蒸出了一片熱氣。
“你……你離我遠點!”
少年又氣又惱,一把推開了九尾狐。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這種狐妖生性放蕩,就喜歡勾引彆的道士……行,行苟且之事!”
少年的手放在玄青劍柄上,越說越氣,越氣越瞪著九尾狐,“我不會上你的當的!”
九尾狐依然笑吟吟的,隻是有幾秒不再說話。
少年偏過臉不與他對視,過了一會,九尾狐輕輕歎了口氣,道:“也不是誰都能讓我喜歡的啊。”
“……”
少年偷偷瞄了他一眼。
九尾狐卻已轉過身,道:“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就走了。”
那根綴滿小花的樹枝輕輕掉落在地,少年一愣,彎腰想將它撿起——再抬起頭時,九尾狐已經不見了身影。
……
楚原從夢中醒來,睜開了眼睛。
他的胸口微微發悶,好像被什麼東西壓住,喘氣也有些艱難,仿佛夢中的心緒被帶到了現實,難以紓解——然後他一低頭,看見了趴在自己胸口的小白狐。
“……”
楚原挑眉,從床上坐起身。小白狐也骨碌碌滾到了被子上,懵懵地醒了過來。
它的絨毛被睡得蓬蓬的,歪著小腦袋看向楚原,衝他奶聲奶氣地“吱”了一聲。
抱抱~
楚原把這隻小狐狸捧在手掌上,見它又懶洋洋地窩了起來,道:“又睡?”
小白狐敷衍地蹭蹭楚原手指,抱住了自己蓬鬆的大尾巴。
楚原於是抱著小白狐下了床,脖頸上的吊墜垂落,剛好懸在小白狐豎起的狐耳上——吊墜冰涼涼的,小白狐忽然想到什麼,睜開了眼睛。
它好像一下子來了精神,大尾巴一甩,沿著楚原手臂攀至他的肩膀,在那裡趴了下來。
楚原沒有在意它的舉動,他溫了一杯牛奶,倒進梅花爪印的飯盆裡,又示意小白狐跳下來:“喝牛奶。”
小白狐落到他的腿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牛奶。楚原撫摸它的後頸,感覺著掌心裡一跳一跳的熱度,撓了撓它的絨毛。
蘇獨眯起眼睛,腦海裡浮現一個念頭。
如果我把水變成酒,就可以灌醉他了。
小白狐頓時牛奶也不喝了,眼巴巴地看著楚原,就等著他喝水。
然而楚原好像並不渴,他隻是注視著小白狐,道:“不喝了?”
小白狐:“吱。”
它跑到飲水機旁,爪子抬起,扒住了飲水機。
楚原道:“不行,你不能喝那裡的水。”
他揪著小白狐後頸皮把它提了起來,輕輕放到那盆牛奶麵前。
蘇獨甩著尾巴,心想:行叭。
反正你總要喝水的。
然後他就這麼等著——一直等到了晚上。
蘇獨:……
期間楚原出去過一趟,不知是除妖還是做什麼,下午才回來。然後他就再也沒喝過水——哪怕蘇獨蹲在飲水機邊,拚命用眼神暗示,他也沒碰過水杯。
夜晚,楚原坐在沙發上,隨手翻開了一本有些年頭的妖物檔案。
上麵記載的妖物圖繪都栩栩如生,小白狐在沙發上溜溜達達,百無聊賴地咬著自己尾巴轉圈圈。
楚原突然起身,去飲水機那裡倒了一杯水。
蘇獨:!
他一下子停住動作,蹲坐在沙發上,狐耳微微豎起。
楚原端著那杯水回來了,隻是並不急著喝,而是把水杯放到了茶幾上。
蘇獨盯著那杯水,黑寶石般的眼珠子裡劃過一絲暗光。
杯子裡的液體微微晃蕩,就在剛才,它已經變成了一種無色無味的酒——隻要稍微碰到一點,就會立刻醉倒。
快點喝,快點喝。
小白狐低頭,小腦袋輕蹭楚原掌心。楚原摸了摸它,道:“看,這裡有隻和你一樣的小狐狸。”
他翻過一頁,小白狐湊過去看,隻看見幾個大字——九尾天狐。
蘇獨:……
在這本不知道誰寫的妖物檔案上,他莫名其妙被記載成一個性情淫.蕩的妖物,勾引了無數良家子弟不說,還都是先女乾後殺,手段極其色.情殘忍……楚原讀著讀著,忽然笑出了聲。
小白狐呼了他一爪子。
明明隻勾引了一個,還被上了,特彆虧。
小白狐不高興地趴在妖物檔案上,壓住那頁紙,蜷成了毛茸茸的一團。
楚原撓撓它的絨毛,端起了茶幾上的那杯水。
小白狐一下子仰起了腦袋。
楚原迎上它亮晶晶的眼神,略一挑眉:“你想喝?”
小白狐在他腿上打滾,舔舔自己爪子,裝作無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