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過"兩個字上,陸寄淮牙齒磨了磨,加重了語氣。分明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在他嘴裡好像吃飯一樣已經習以為常了。
說的和真的一樣。
也就能騙騙他自己。
初櫻心想。
但是他現在這麼說就是把她架在上麵了,她走不掉了。
初櫻努力維持著自然,在他身邊坐下,假裝低頭看他的睡袍。"那你快換,換了快點睡。"
她不走了,陸寄淮反倒是有點說不清的心情,臉上的溫度似乎更燙了一下,頓了頓後,他偏頭瞥了他一眼,動作倒不像脫襯衫那樣
慢吞吞,反而很冷靜利落地微微抬起脫下。
初櫻餘光還是看到了陸寄淮的腿。
修長,矯健,有肌肉,但不顯太過粗壯,依舊很漂亮。
她掃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沒再往上瞟。
陸寄淮看到她在偷看自己,低頭笑了一聲,沒多撩撥她,今天時機不合適。他太滾燙了。
初櫻見他躺下後就起身要走,陸寄淮伸手拉住她,"不陪我睡嗎?"
房間裡的燈光並不怎麼明亮,有點昏暗,他的衣領袒開著躺在床上,臉頰因為發燒有些紅,眼睛裡也似乎有病氣的霧,這麼用低沉喑啞的聲音說話時,有種惹人心軟的脆弱。
初櫻覺得自己對失憶的陸寄淮是越來越容易心軟了。她拍了拍他的手,“我去洗澡啊。”
在主臥內,她聲音輕軟地說出這麼一句話,陸寄淮覺得自己又冷又熱,但鬆開了她的手,”我等你回來。"
初櫻拿了睡衣進了衛生間,但她同時也拿了手機。
進衛生間後,她第一件事就是給陸棠發微信,說了陸寄淮發高燒的事,後麵還特地補充了他不願意去醫院,問他該怎麼辦,要不要請家庭醫生上門。
陸棠收到消息時,人在美術館裡,安靜的氛圍下,手機震動的聲音有些響,所以他第一時間拿起來看。
看到初櫻發過來的消息時,他實在是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美術館裡其他人紛紛扭頭看過來,他忙抬手做了個不好意思的動作,走到一邊的角落裡,給初櫻回消息。
他猜測,他那大侄子不肯去醫院一定是擔心醫生給他檢查腦子,結果發現淤血沒了,到時候裝失憶的事多少要露出一點餡。
初櫻很快收到了陸棠的消息。
陸棠:【他皮糙肉厚的,既然不想去醫院就先給他吃退燒藥,實在退不了再去醫院不遲,家庭醫生來了也沒什麼用,高燒隻能先吃藥,他應該是這段時間累到了,讓他好好休養幾天,隻能麻煩初小姐好好照顧他了。】
初櫻回複:【好的。】
等洗過澡出來時,初櫻看到陸寄淮已經睡著了。
他這幾天本來就早出晚歸很疲憊,眼瞼下都是青色的,加上車禍後遺症,身體大概本就比
彆人差,現在又是冬天,他不高燒誰高燒呀。
等初櫻輕輕掀開被子躺進去,陸寄淮直接翻身過來抱住了她。他渾身燙得不像話。
往常初櫻是很喜歡他燙上溫暖的體溫的,但今天真的燙得她都嫌熱的程度,蠶絲被蓋在身上都想一腳踢開的程度,偏偏她整個人都被他纏得緊緊的。
初櫻現在還是仰躺著的,忍不住動了動,轉過身麵朝著他。
陸寄淮在昏睡裡似乎也知道她在翻身,手臂稍稍鬆了鬆,但等初櫻調整好姿勢,便直接將她擁進懷裡。
床頭櫃的小燈還沒關,昏暗的光線下,陸寄淮的臉有一種不正常的紅。
他皮膚也白,那紅顯得有些靡豔,眼睛周圍一圈也是紅紅,就像是哭過一樣的痕跡,英俊又冷峻的眉眼變得幾分豔麗。
初櫻睡不著。
這次陸寄淮突如其來的高燒讓她忍不住想,他會不會燒著燒著腦子就好了?那她是不是就要離開這裡了..
初櫻儘量不去想這些,她不能將自己的意誌強加到陸寄淮身上,她不能因為自己不想他恢複記憶就希望他不恢複健康。
她伸手摟住了陸寄淮勁瘦卻摸起來都是肌肉的腰,努力讓自己入睡。
後來初櫻還是沒睡著,半夜的時候,陸寄淮渾身都是汗,汗水浸透了他身上的睡袍,把她渾身也弄得黏答答的。
她的頭發有幾縷搭在脖子裡都被他的汗浸濕了。
好幾次初櫻都想把被子掀開,讓自己散散熱,但想到陸寄淮正在高燒,又幾次忍下了。
天際泛白時,初櫻才困得不行,她用額頭碰了碰陸寄淮的額頭,感覺他的體溫已經降下去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後,初櫻終於睡了過去。
陸寄淮是突然醒過來的。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他恢複記憶的那天,外麵下了暴雨,初櫻高興地提著箱子離開了麓山彆墅,走向外麵停著的一輛車。
車門打開,盛青聞從裡麵走出來。
他那張俊逸溫和的臉輕描淡寫地帶著勝利者的目光朝他瞥來一眼,嘲笑著他用儘手段也留不下初櫻,他伸手接過了初櫻的行李,帶著她揚長而去。
雨幕裡,不論他是強硬冷酷地強勢挽留,還是他低著頭拉著她的手懇求她留下,初櫻都沒有回頭。
r/>就像是從前很多次,她從來沒有回頭看過他。
醒來後,他看到初櫻被自己緊緊摟在懷裡,長長呼出一口氣。
其實他有一個重要的秘密還沒有告訴初櫻。
幸好失憶時的自己堅定認為他們青梅竹馬,情誼甚篤,所以根本沒有機會去想到那個秘密讓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