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五娘的鏟子都掉了,拔高聲音:“咋回事?咋看上寶丫兒了?要做啥?”
大嬸子等她們驚訝完,才道:“寶丫兒的名氣大呀!你們瞧瞧,自打她回來,你們家變化多大?明眼人都看出來,你們家的興旺之象。都知道她旺家呢!”
若她隻是被侯府送回來的假千金,也還罷了。
若她僅僅長得漂亮,亦還罷了。
但她能耐呀!自打她回到陳家村,陳家村的族學都建了,也彆說隻是開蒙,其他村子裡都羨慕壞了!六百斤大米,六兩銀子,就能給村子裡帶來這樣的機遇,他們也想要!
挨著的幾個村子,都很眼饞陳家村,而家裡有適齡兒郎的,都想把她娶回家。大嬸子口中的趙財主,就是其中之一。
“呸!”杜金花變了臉,叉腰大罵,“做夢!他想得美!我寶丫兒就是一輩子嫁不出去,在家當老姑娘,都不可能嫁給他!”
錢碧荷亦變了臉:“娘!寶丫兒才不會當老姑娘!”
“呸呸呸!”杜金花打自己的嘴,“什麼玩意兒,氣得我話都不會說了。”
大嬸子哢嚓哢嚓嗑瓜子,說道:“我就是來送個信兒,我從娘家侄女那聽來的,剛聽來就趕來給你說了。”
“謝謝您了。”杜金花道,把碗裡剩下的瓜子倒給她。
大嬸子“哎呀”一聲,半推半就:“你看你客氣的,你看你,不用這樣。”
“大嬸子,您拿著。”杜金花道。
雖然她帶來的不是個好消息,但卻是個要緊的消息,杜金花承她的情。
又說了幾句話,大嬸子便起身告辭了:“哎,你們家瓜子炒好之後,留一點兒啊,這個味兒不錯,回頭我讓兒媳拿錢過來。”
“還拿啥錢,想吃就拿碗來,我給您留一碗。”杜金花道。
大嬸子已經白得了一碗,沒那麼厚的臉皮還要,擺擺手道:“彆送了,彆送了。”
她嗑著瓜子,一路往外去了。遇著人,還會說陳有福家在炒瓜子,味兒好著呢。
合上木門,杜金花繃著臉,氣悶地坐在木墩上,緊抿著嘴唇挑瓜子。
“啥玩意兒!”孫五娘重新拿起鏟子,一邊翻炒,一邊大罵,“那麼個東西,還想咱寶丫兒,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自己配嗎!”
趙財主是附近的一個大財主,早些年很有名氣,因為老財主精明厲害,擅於經營。後來老財主去世,他兒子不大爭氣,好賭,好色,還有個野孩子,很是荒唐,沒有好人家的女兒願意嫁他,如今都二十七八了。
看上寶丫兒的,倒也不是趙財主,因為寶丫兒出名的是她的厲害,而趙財主隻對美人感興趣。看上寶丫兒的,是趙財主的娘。
趙老太太眼看著家業在兒子手裡快敗光了,擔心自己前腳走了,兒子後腳就沒片瓦遮身了,於是想給他娶一房厲害的媳婦。
陳寶丫兒,這不就是天上掉下來的,拯救趙家的好人選嗎?趙老太太滿意得很,一邊讓人打聽陳寶丫兒,一邊盤算著多少聘禮能打動陳家。
大嬸子的娘家侄女離得近,知道這事兒,來走親戚的時候說了一嘴,提前傳到陳家來了。
“娘,要不,應了顧家吧?”錢碧荷挑瓜子挑得心不在焉,抬起頭道。
趙財主家雖然沒落了,但也是有錢人家!說沒落,是跟老財主還在世那會兒比。就現在,幾百畝地還是有的。家裡養著健壯的仆役,要想做點什麼……
錢碧荷不敢想,整個人止不住哆嗦。寶丫兒這麼好看,如果讓趙財主知道了,那個混賬玩意兒,能想出啥好事?
“我有四個哥哥呢!”孫五娘握鏟子的手,也有些發抖,隻是強撐著厲害。
杜金花的臉色難看極了,瓜子都不想挑了,想掀翻一地,挑挑挑,挑個屁!
“怕他們什麼?”杜金花喝道,“咱寶丫兒可是侯府出來的!她兩個養兄,可是給她送銀子呢!沒忘了她!還有那個騎馬的少年郎,瞧著就不一般,豈能讓寶丫兒被欺負了?”
再說,還有琳琅呢!她養了琳琅十五年,她把五十兩銀子還給琳琅,然後求求她,總能把這事兒抹了!
趙財主又怎麼樣?家裡有幾百畝地,又怎麼樣?在京城權貴的眼裡,也就跟一隻螞蟻差不多,沒比他們好多少。
“就是,不怕他們!”孫五娘有了力氣,狠狠翻動鍋鏟。
錢碧荷則是想起什麼,道:“之前有個特彆好看的公子,給了寶丫兒一塊玉佩,叫寶丫兒有事就去求他。”
“啥?”杜金花眼睛亮了些,這又是一條路啊,“我咋不知道?”
錢碧荷便將這事說了一遍,然後道:“不知道那玉佩還在不?寶丫兒看上去不在意似的。不會扔了或當了吧?”yushugu.
杜金花生氣了,甩了甩手,就往外走去:“混賬丫頭!一天天的沒心沒肺!不著調!”
“娘,你乾啥去?”
“去學堂!”
錢碧荷忙攔住她:“娘,等寶丫兒回來再問她,不急這一時。”
好說歹說,把杜金花攔住了。然後,就聽了一晌的罵。
“寶丫兒,你回來了!”
晌午,陳寶音縮著脖子,兩手揣在兔毛手筒裡,頂著寒風,咻咻咻一路小跑回家。還沒進院門,就聽到一聲急不可待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