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真的。閨女雖然心大,但這話做不得假。誰沒幾個手帕交呢?京中的貴人,都不必出力氣,指個人說個話兒,趙家就不敢放肆了。
她不慌了。還有些得意起來,趙家?哼!想欺負她寶丫兒?門兒也沒有!
到時候,叫他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你不早說!”她嗔怪地道,輕輕拍打閨女手臂。
陳寶音道:“我也是才知道呀!”
“我讓你頂嘴!”杜金花就又拍她一下。
這下給陳寶音樂的,埋過去蹭她:“娘,你不講理!”
“去去去。”杜金花推她,把玉佩也塞給她,站起身道:“飯都沒做呢。我做飯去。”
錢碧荷恍然回神,也站起來,急急跟在後頭:“我給娘打下手。”
隻有孫五娘沒動,坐在木墩上,好奇又興奮地道:“寶丫兒,你那些朋友,都是什麼人家啊?”
“二嫂,我講了一上午課,嘴巴都乾了。”陳寶音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回屋歇會兒。下回啊,下回給你講。”
“那你去吧。”孫五娘便不問了。
到了晚上,躺進被窩裡,杜金花跟陳有福敘話。
“咱們寶丫兒,漂亮又有本事,招眼。”杜金花發愁,“咋就沒個十全十美的後生,許給咱寶丫兒呢?”
如果有,她就把寶丫兒許出去,這樣就沒人打她主意了。yushugu.
陳有福悶聲悶氣地道:“咋?姓顧的書生,哪裡不妥?”
他不太明白老妻在愁啥。那顧亭遠,長得好,品性好,還是個讀書人。到底挑剔啥啊?
杜金花答不上來。
她也覺得小顧不錯。從前嫌他軟弱,可他麵對京中公子,也沒軟了腿腳。後來嫌他看上去單薄,但他整日打拳,身子骨已經壯實了。
到底挑剔啥啊?杜金花也不知道。
“我舍不得。”她翻了個身,難過地說。寶丫兒才回到身邊,她還想多留兩年的。這麼快就定下來,她很舍不得。
她想起顧亭遠,明年就該下場了,若是考上了,他以後就是舉人了。後年去京城再考,若是還考上,那就要做官兒了。留京也好,去地方上也罷,反正三五年的,她是見不著寶丫兒了。
想到這裡,她嗚嗚地哭起來:“我舍不得寶丫兒。”
“舍不得也得嫁出去。”陳有福說,“閨女長大了,就是要嫁出去的。”
“你沒有良心!”杜金花都這麼難受了,老頭子卻說得這麼輕巧,氣得翻過身捶他。
陳有福疼過琳琅,因為是跟前長大的。寶丫兒?他知道是個好孩子,但回來一個多月,感情沒那麼深。
他跟杜金花不一樣,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感情來得快。
被捶著,隻好討饒:“那就再留三年,她今年才十五,你留她到十八再說親。”
十八?也不算太晚。杜金花心動了。
農家姑娘,十八歲說親,雖然是大了點,但也不是沒有的。再留三年,說不定有更好的呢?
但,她轉念一想,再留三年,還不知生多少事。如今是趙財主,以後還會不會有彆的人?
心裡掛著事,她輾轉反側,吵得陳有福也沒睡好。
西屋,孫五娘逮著陳二郎說話。
“狗*的!”陳二郎聽了,頓時一頓大罵。
孫五娘跟著罵道:“缺德玩意兒!斷子絕孫的種!有啥臉想咱家寶丫兒?”
“明兒你跟娘說,倒也不用擔心。”罵了一通,陳二郎沉聲道:“用不上京城那邊,咱能解決了。”
孫五娘一臉驚奇道:“咋解決?”
“咱村裡就不能讓寶丫兒被姓趙的搶走!”陳二郎說,“寶丫兒可是孩子們的先生,他們如果眼睜睜看著她被搶走,以後有什麼臉教孩子?”
孫五娘撇撇嘴,不以為意。
陳二郎又道:“四叔公也不會答應。”
他指著寶丫兒給他掙個朝廷嘉獎呢!不然,他為啥辦學堂?這要是寶丫兒被搶走了,他指望誰去?
而且,四叔公精明的很,他對寶丫兒這麼客氣,心裡想著京城那邊的人脈呢,雖然寶丫兒被送回來了,但誰說得準,若是遇上事,求到京城那邊,那邊管不管呢?
聽完,孫五娘漸漸睜大眼睛:“你說得有些道理。”
“那可不?”陳二郎枕著雙手,“要是老財主在那會兒,可能還麻煩些。但趙文曲,我呸!他那副德行,老財主結交的人,還有幾個搭理他?”
寶丫兒是搶不走的!好些人不想寶丫兒被搶走呢!
孫五娘高興起來了,捶他一記:“你不早說。白天,我們和娘擔心死了。”
“不怪你們。女人家就是頭發長見識短。”陳二郎說。
氣得孫五娘哇哇大叫:“你說啥?誰頭發長見識短?你敢不敢再說一遍?明兒我就跟寶丫兒說!”
陳二郎道:“你說啊,我反正不承認。”
這能忍嗎?孫五娘立刻撲上去咬他。
床裡麵,金來銀來睡的呼呼的。孫五娘摟過銀來,陳二郎摟過媳婦兒,門窗擋住寒風,一家四口在這間小小的土坯房中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