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想,如果是她被惡霸看中,要咋辦?如果哥哥們打得過對方,那就打對方一頓。哥哥們解決不了,她就逃跑,或者趕快找個差不多的人家嫁出去。
“你說,寶丫兒看上顧兄弟了嗎?”孫五娘好奇問,“我瞧著她似乎沒想過嫁人來躲災。”
顧亭遠是個秀才公,有先生有同窗有好友,趙家再惡霸,未必能惡霸到他身上去。而他模樣好,性子好,學問也不錯,寶丫兒嫁過去不虧。
可是,她好像提都沒提,為啥啊?如果能讓彆人幫自己遮風擋雨,為啥要自己衝在前麵?孫五娘不理解。
“誰曉得呢?”錢碧荷搖搖頭,把配好的料放在一邊,起身捶了捶酸疼的腰。她每次來小日子,時間都很長,而且腰臀酸痛。現在吃著藥,似乎也沒有好轉。
孫五娘沒看見她捶腰,一手擦了擦額頭,一手翻炒著鍋裡:“該不會寶丫兒看不上吧?”
她想來想去,隻有這個解釋了:“顧兄弟雖然不錯,但是寶丫兒當初……你知道的,在那邊,結識的都是王孫公子吧?咱們還見過兩個,論容貌氣度,那是一點兒不輸顧兄弟。”
錢碧荷沒回答,眼裡浮現憂慮。若是如此,恐怕小姑子的心裡不好受著呢。誰能忽然從天之驕女,變成農家丫頭,心裡能舒坦?就連心儀的男子,都成了摸不著的夢。
許是小姑子從來不說,她們竟都沒想到,她會不適應。這樣的家人,寶丫兒會不會覺著……
趙家。
“娘,你身子又不舒坦了?”趙文曲被仆人苦苦求回家,直接去見母親,剛邁進門檻,就說道:“這回是哪裡不舒坦?頭疼還是腳疼?”
概因前些年的時候,趙老太太總是借口身子不適,把他從外麵騙回來。這一招兒,老太太有些年頭不用了。
這回是技窮了?又拿出來用。他走到床前,便見母親合衣躺在床上,臉上倒是看不出病容,但額頭上敷著一條白手帕,哼哼唧唧的,好似不痛快。
“娘?”趙文曲在床邊坐下,俯身叫道。
趙老太太緩緩睜開眼,看到自己一表人才,但是不成器的兒子,隻覺得心口發疼。
趙文曲今年二十有八,已近而立之年,但是什麼正事都沒做成,整天就知道胡鬨了。他若僅僅是不爭氣,趙老太太倒也不很心急,總歸偌大的家業,能讓他一輩子吃喝不愁。但,誰讓他沾了賭呢?
再不管教,隻怕餘下這點家業,也供他揮霍不了兩年了。趙老太太想著,便捂住心口:“兒啊,娘心口疼。”
“怎麼?心疼我拿五百兩銀子?”趙文曲笑出聲來。
趙老太太本來不是心疼這個,但是他這麼一說,她就很難不心疼了。本來隻是躺床上裝裝樣子,這下真的心疼到臉色發白了:“你,你這個不孝子!”YushuGu.
趙文曲眼底涼涼,臉上還笑著:“娘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不孝。”
看著他沒心沒肺的樣子,趙老太太心裡悲涼,作孽,都是作孽啊!生出這樣一個討債鬼。
“文曲,娘這把年紀,已經不求什麼了。”趙老太太顫聲說道,一半是演出來的,一半是發自內心的,“你不孝順,娘不能逼你。娘隻求你一件事,娘身邊缺個孝順的人,你給娘找來,娘就再也不管你。”
趙文曲挑挑眉梢,說道:“這次又讓我娶誰?”
“不是。”趙老太太搖搖頭,“這次娘看上的姑娘,你配不上。娘隻希望,能認她做義女,她得空了啊,能來家裡孝順孝順我,我就知足了。”
嗯?新花樣啊!趙文曲臉上露出新鮮來,說道:“哪家的姑娘?”
“你許是聽說過,也許是沒有。”趙老太太道,“她啊,因為出身,很有些名氣……”
把陳家姑娘被侯府抱錯又送回來的事說了,又說那姑娘長得好、心地好、聰慧、知書達理等等,最終道:“娘本是為你求娶她,才去的陳家村。隻可惜啊,你配不上她。”
趙老太太搖搖頭,很是遺憾的表情。看在趙文曲眼中,新鮮感更濃了:“我配不上?”
這是誰給老太太出的招兒?真有意思。
“行吧,那我去說和說和。”趙文曲隨口道。既然老太太這麼費心,他就去見一見。回來便跟老太太說,他就是不配,隻能讓她給咱家做義女了。
到時候,老太太隻怕很驚愕吧?會懊惱吧?想想就有意思。
“你應了?”趙老太太看著他問。
“應了。”趙文曲點點頭。
既然他應了,趙老太太就不再裝病,把額頭上的手帕一揭,不勝歡喜地坐起來,喊道:“來人,去賬上支錢給大爺!”
“支錢?給我?”趙文曲驚訝道。
趙老太太這才笑道:“不是給你,是給……寶丫兒。”戲做足,即便不情願,趙老太太仍是叫得親熱,“寶丫兒在教書呢,那些孩子們窮得很,個個兒買不起筆墨紙硯。”
“咱家不差錢,你去,買上三十套,給寶丫兒送去。”趙老太太的臉上露出夢幻般的神情,“我的寶丫兒,不能這麼窮酸的教書。”
趙文曲聽罷,臉色古怪不已,他娘這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