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她考慮。他沒這個工夫,一趟趟過來。能一下辦妥的事,何必拖拖拉拉?
趙文曲一臉懇切,像個熱心純善的兄長,陳寶音看著他嘴皮子一張一合,暗道難怪趙老太太厚臉皮地誇她兒子,這張臉的確很能騙人。
“你當真肯讓我花趙家的銀子?”陳寶音看著他問。
趙文曲連忙道:“像你剛才說的那樣,是不行的!”
一點兒可能都沒有!
“如此。”陳寶音點點頭,想了想道:“我在教孩子們《千字文》,但村裡窮困,現在孩子們是兩人一本書。”
趙文曲忙道:“還差十五本?我給他們買!”
《千字文》不貴,幾百文錢的事兒。便是十五本,也沒幾兩銀子,還比不上一套《論語》。
卻見陳寶音搖搖頭,說道:“不敢花你這麼多銀錢。”好幾兩銀子呢,老太太非得心疼死不可,陳寶音誠懇地道:“我記得趙公子曾讀過書?想必字也寫得不錯?之前都是我為孩子們手抄的,不如趙公子也手抄十五本吧?”
說到這裡,她稍稍鬆了口氣:“如此便不會花費太多銀錢了。”
“……”趙文曲。
逗他玩呢?他趙公子是差那仨瓜倆棗的人?
“不必那麼麻煩!”他一揮手道,“我這就使人去買,今日必給你送到!”
主要是,他得抄到什麼時候?他可沒那個閒工夫。
陳寶音道:“還是抄寫吧,我不想花費趙家太多銀錢。”
“這點銀錢,趙家還是花得起的!”趙文曲覺得自己剛剛把她嚇到了,當然也或許這姑娘實誠,真不敢花趙家的錢。
回去的路上,走到一半,趙文曲覺得不對勁。實誠?不敢花錢?她不是侯府長大的嗎?這點膽量沒有?
“大爺,該回家了。”走到路口時,兩個家仆攔住趙文曲的路。
趙文曲皺眉:“回家做什麼?沒聽到那丫頭叫我去買書?”
家仆道:“陳小姐讓大爺抄寫。”
“我不抄!”趙文曲道。費那個勁乾什麼?買的抄的不一樣讀嗎?他都不介意這幾兩銀子,她會在意嗎?
家仆見勸不住他,索性不勸了。
“喂!停下!給老子停下!”趙文曲騎在驢背上,怒喝。
家仆牽著驢,悶頭往趙家村的方向走。任憑趙文曲如何怒罵,就是不停下來。
趙文曲罵得口乾,也沒辦法。誰讓他前幾日崴了腳,還不太利索呢?陰沉著臉,坐在驢背上,打算回到家就讓老太太去買書——他可是哄得陳家丫頭鬆了嘴,剩下的她自己看著辦!
回到趙家,老太太從家仆口中得知事情的經過,險些沒繃住笑出聲。
她臉皮哆嗦了下,強行板著臉道:“買?不花錢啊?你去抄!”
買十幾本《千字文》,要花上六七兩銀子。抄寫的話,連一兩銀子都花不到!還能讓趙文曲好幾日都出不了門!
那陳寶丫兒,還算有數。看著趙文曲被家仆弄走,趙老太太想道。這一招,既押著趙文曲在家做正事,又把之前許諾的兩箱書籍字畫的一部分取走,還沒讓她肉痛。
這個精明的女娃,咋就不能給她兒子當媳婦呢?趙老太太想著,再次心痛了一下。
另一邊,隨著趙文曲再次被拘束在家,陳家村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
陳寶音每日教書,顧亭遠每日讀書、遛彎,顧舒容則常常抱著籮筐到未來親家的家裡串門兒。
未來親家母是個好心眼兒的老太太,顧舒容很願意在她身邊磨時間,偶爾也會幫把手,比如錢碧荷調配醬肉的料,她會出點主意。
但生活不總是順利的。顧舒容這樣一個相貌出色的,性子溫柔賢淑的,一手好繡功的姑娘,還有一個秀才公弟弟,即便年紀大了些,那也是說親的好對象!
村裡許多人家動了心,有的是說給自家娃,有的是給娘家那邊操心。她們不好直接問顧舒容,便讓杜金花幫忙說和。
“嬸子,上次托你問的事兒,咋樣了?”這日,一個媳婦來家裡問道。
杜金花頭也不抬地道:“沒問。”
“啊?嬸子,你咋沒問啊?”那媳婦跺腳道。
杜金花道:“不知道咋問。你若想知道,你自己問。”
那媳婦讓杜金花問,是覺著杜金花也著急讓顧舒容嫁出去。寶丫兒要跟秀才公成親,那顧舒容這個大姑子,不是礙眼嗎?
大姑子小姑子的,不管瞧著再好,等家裡姑娘嫁進去,那都是堵心的主兒,難處著呢!
哪知杜金花根本沒問,媳婦有些生氣,跺跺腳走了,決定自己問去。
杜金花抬眼看看她,撇撇嘴,又低下頭,繼續給陳一郎做手筒。他成日趕車,手冷得很。給他做個手筒,也省得他總是喊娘心裡沒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