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數數,今天掙了多少?”陳二郎激動地盯著桌子中央的一摞銅錢。
向來沉默的陳大郎和錢碧荷,此刻也不禁滿含期待地看著桌子上比往常高出許多的小山。
“今日多賣了兩個肘子。”陳大郎忍不住說道。
除了湯麵之外,家裡還賣熟食。有人吃著湯麵上的肘子味兒好,可以買半個或一整個肘子帶走。
陳寶音劃拉錢幣慣了,眼尖手快,很快數完說道:“六百七十六文。”
“哇!”
全家人都不禁激動起來。
“減去成本呢?”孫五娘嘴快問道。
陳寶音在心裡過了一遍,五十七碗麵的成本,兩個肘子的成本,很快說道:“三百一十九文。”
“哇!”
一家人都忍不住叫出聲。三百多文錢!老天爺,這是一天掙的呀!僅僅一天!
“今日是巧了,不是每日都能賺這麼多。”杜金花最先回過神,努力板起臉說道:“若是沒有兩個肘子,可賺不了這麼多。”
“那也兩百多文錢呢。”陳二郎嘴快說道。
兩百多文,誰不知足?啊?有誰?
杜金花沒好氣瞪他一眼,低下頭,把銅錢劃拉進錢袋子裡。
這時陳二郎吸了吸口水,兩眼放光地搓著手,說道:“離過年也就二十來天,滿打滿算,咱們還能乾半個月。那,啥時候分錢?”
快到月底了,先分一次,還是年前一塊分?
讓陳二郎說,他巴不得天天分錢!
“你們咋想的?”杜金花劃拉錢幣的動作頓了一下,抬頭看向桌邊坐著的兒子兒媳們。
陳大郎說道:“咋樣都行。”
反正不會少他們的,早分晚分,區彆不大。
陳二郎就不這樣想了,他覺得早分早到手裡,早開心!甚至,還可以給孫五娘買點東西。
之前他想給孫五娘買麵脂,結果錢不夠沒買成,現在孫五娘不需要麵脂了,他可以給她買點彆的,比如一把新梳子。
“現在分唄?”他討好地看向杜金花,“娘,好不?”
杜金花嫌棄地道:“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兒。”
“嘿嘿。”陳二郎傻笑。
杜金花嫌棄地拍開他的腦袋,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分吧。”
“寶丫兒,咋分?”杜金花看向閨女。
家裡一向是陳寶音記賬,每天賺了多少錢,每月一共多少,都是誰賺的,怎麼賺的,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分完錢後,哪一房分了多少,公中還剩下多少,也記得清清楚楚。
“咱們賣湯麵,一共賣了二十三天,總共賺了三千九百一十文。”陳寶音看著賬本,慢慢說著,“按照家裡的規矩,十取一,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總共可以分得三百九十一文錢。”
說完,她將賬本合上,問杜金花要來錢袋子,倒出一堆錢幣,撥出三百九十一文,堆成一堆。
“這個月,二哥趕車八日,賺得六十三文,十取一,可得六文。”又撥出六文錢,單獨放在一起。
餘下的錢幣,陳寶音裝回去,把錢袋子還給杜金花。
“……”陳二郎。
看看那少得可憐的六文錢,又看看小山一樣的三百九十一文,忍不住咽了一下。趕車和賣吃食,差得也太多了!
孫五娘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猛地拍了一下陳二郎的手臂。
“如何分這三百九十一文錢?”陳寶音說著,目光劃過大哥大嫂,又看向二哥二嫂。
陳大郎想也不想就說:“一人一半。”
話落,陳二郎也沒過腦子,說道:“不行!”見陳大郎看過來,他忙道:“大哥,方子是大嫂調配的,肉是大嫂煮的,我隻是給你們趕車外加吆喝,拿不了一半。”
給他拿一半,他虧心。
陳大郎皺眉道:“一家人,何必分得這麼清?”
這句話很有意思,讓陳寶音忍不住挑挑眉,一手托腮,饒有興致地看起來。
隻聽陳二郎正色道:“大哥,古話說親兄弟明算賬,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該咋算咋算。”怕陳大郎不懂,他索性說了狠話,“大哥,如果是我配方子、煮肉,我不會分給你們一半!”
誰乾得多,誰就拿得多,這在陳二郎看來才公平。
陳大郎一愣,眉頭漸漸皺起來。
二郎這個人……
“二郎說得是。”出乎意料,錢碧荷開口了,神情溫柔,但是眼神堅定,“那就按出力多少來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