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雲和李嬌兒頻頻受邀請,被問起那天發生的事。
“沒什麼。”李嬌兒如此回答。
“想知道?我偏不說。”江妙雲這樣說道。
誰讓她們不去?就不告訴她們。
兩人口風嚴謹,讓一眾被邀請但沒赴約的小姐們,好奇得不得了。
“隻是個窮酸小官的夫人罷了,能準備什麼好東西?”有人說道。
江妙雲卻不是傻的,被激將就上當,她反問道:“你既知道,還問什麼?”
“我那日身體不適,才沒去成。好妹妹,告訴我吧。”有人放軟身段問道。
李嬌兒一向是軟和的性子,名聲在外,都知道她好說話。但這回,她咬著嘴唇,一臉為難地搖頭:“姐姐彆難為我了。”
得。
這兩個人,誰都問不出來。
“同那樣一個人來往,也不怕辱沒了身份。”有人不高興了,譏諷道。
若是從前,江妙雲興許在意。但現在,她絲毫不覺難為情:“誰也不許說她的壞話,不然彆怪我不留情麵!”
她江二小姐交的朋友,不許任何人辱沒!
這事傳到長輩們的耳中。
江妙雲被母親叫去,問她:“我聽說,你同從前徐家那個假千金來往起來了?”
“是有這回事。”江妙雲道,她跟母親一向親密,並不覺得被責問了,還興衝衝拉著母親的手說道:“母親,幫我一個忙。”
江夫人好奇問:“什麼事?”
“您幫我印一本書!”江妙雲兩眼放光,“我要賣書!”
江夫人名下有一間書肆,開遍大江南北。她眉頭微挑,問女兒:“怎麼忽然想到賣書?”
江妙雲和盤托出。
她那日聽陳寶音說她寫的話本,覺得很有趣,回來好幾日了,還心心念念後續。
然後她想,陳寶音寫話本,總是要印的。與其便宜了彆的書商,何不便宜了她呢?
“母親,這個故事不錯吧?”將話本內容講述出來,江妙雲眉飛色舞地道:“虧不了的!”
她們家大業大,賣什麼都不會虧。而若是火了,陳寶音可是欠她好大一個人情!
哈,陳寶音!說軟話,算得了什麼?做一碗麵,又算得了什麼?她要她係上圍裙,給她整治一桌珍饈盛宴!
聽得女兒解釋,江夫人的神色放鬆下來:“原來如此。”
“母親同意我與陳寶音來往了?”江妙雲不傻,知道母親叫她來,是因為什麼。拉起江夫人的手,晃動起來。
江夫人道:“她的名聲可不好。你與她來往,不怕帶累自己?”
“名聲又不能當飯吃。”江妙雲輕嗤一聲。她自己的名聲也不好啊,跟陳寶音是半斤八兩,從前兩人針鋒相對,難道隻是陳寶音的錯嗎?
說陳寶音驕縱任性,她自己又好到哪裡去?比陳寶音還多了一個沒腦子呢。想到這裡,她忍不住跺跺腳,咬唇道:“等我的書火了,看誰還說我沒腦子!”
看著女兒嬌憨的模樣,江夫人愛憐地抬手,將她臉畔的碎發掖至耳後:“你想得通就好。”
名聲這種虛頭巴腦的東西,她女兒才不需要。
“那母親是答應我了?”江妙雲高興地道,“答應我跟陳寶音來往,還答應幫我印書?”
江夫人道:“印書可以,但在商言商,她如今隻是個籍籍無名的新人,潤筆費不會給許多。”
“嗯嗯。”江妙雲點點頭,很分得清裡外,“等她出名了再說。”
聞言,江夫人徹底放下心來。
“陳寶音,你要如何謝我?”江妙雲駕車前來,站在小院中,下巴抬得高高的,滿目得色。
她得到母親首肯,高興得不得了,根本耐不住,要跟陳寶音分享這個好消息。
“這……”陳寶音滿臉驚喜,感動不已,上前抱住江妙雲的手,“妙雲,你真是我的好朋友!你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聞言,江妙雲的下巴抬得更高了,說道:“我是不是對你最好的朋友?”
“你不僅是我最好的朋友。”陳寶音看著她,真摯地說道:“還是我第一個朋友,至今唯一的朋友。”
這話就有些沉甸甸了,江妙雲的下巴抬不起來了,不好意思地抿著唇,嗔道:“你啊,就是不會說話,不然早就有朋友了。”
從前她多傲氣啊?跟誰都不屑討好。滿京城裡,來往的千金們,沒有一個跟她處得好。
“我那會兒啊,”陳寶音笑了笑,“傻唄。”
江妙雲頓時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對,對,你傻!”嗬嗬,沒腦子的陳寶音,她才是沒腦子的那個。
兩人進屋說話。
被認可是第一個朋友,還是唯一的朋友,這讓江妙雲感覺很不同。看著從前不對付的人,隻覺怎麼看怎麼順眼。
她說話都柔和起來了:“我想著,你這個故事可以出上下部。下部你慢慢寫,不著急。上部潤一潤,咱們先出了。”
陳寶音點點頭:“好,聽你的。”
江妙雲不由得腰杆都挺直了,心裡暗暗稱奇,現在的陳寶音怎麼如此識趣,叫人看著順眼呢?
“你不問問潤筆費?”她看過去道。
陳寶音說道:“我隻是個新人,還沒有名氣,有書肆肯出我的書,已經是意外之喜。潤筆費,有就很好了。”
江妙雲原本就沒打算給她很多,但是聽她這麼說,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隻是,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她還是分得清公私的:“既如此,我讓管事來和你談。”
“好。”陳寶音點點頭,感激地道:“多謝你了,妙雲。”
江妙雲擺擺手:“朋友嘛,不必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