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子不得了,眾人都看過來。
往常顧亭遠來到翰林院,都是跟同僚們打聲招呼,和和氣氣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做事。今兒是怎麼了?馮文炳怎麼得罪他了,把人逼成這樣?
“他還沒來。”有位大人說道,“發生什麼事了,你一大早就怒氣衝衝的?”
顧亭遠冷哼一聲,充滿不屑與厭惡地道:“他平日裡刁難我,也就罷了。無恥之輩,竟慫恿他夫人,刁難我夫人!”
說話時,他咬緊牙,腮邊肌肉鼓起,一張清雋的臉龐硬是顯出鋒銳來:“我夫人出身寒微,確是不如他夫人家世顯赫,但她竟然說‘我捏死你,就如捏死一隻螞蟻’,未免欺人太甚!”
此話一出,在場的大人們紛紛目露驚色:“此話當真?”
“無半字虛言!”顧亭遠一臉怒色,仿佛恨極了馮文炳,“當時不止內子一人,都可以作證。”
眾人麵麵相視,都覺得馮文炳的夫人過於狂傲了。
就連一直站在馮文炳那邊的官員,都無話可說了。心裡暗道,此婦真是蠢不可及,竟然當眾說出這等話來。
“是嗎?”也有人不信,“莫不是顧夫人做了什麼,惹了馮夫人不快,才在氣急之下脫口而出?”
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他們都不在場,誰知道發生了什麼?豈能聽顧亭遠的一麵之詞。
麵對一道道視線,顧亭遠冷冷道:“我夫人出身寒微,素來謹小慎微,從不敢與人爭鋒。她活膩了,膽敢得罪家世顯赫的馮夫人?”
那人道:“誰知道呢?顧夫人出身寒微,許是嫉妒馮夫人家世顯赫,挑釁在先呢?”
顧亭遠朝他看過去,眼神鄙夷:“劉大人,你究竟是昧著良心一味維護馮文炳,還是眼瞎心盲當真如此覺得?”
“你說什麼!”那位劉大人沉下臉。
“本人不才,區區狀元而已。身家清白,長相周正,年僅二十有二。”顧亭遠抬起下巴,神態高傲,“在下除了家世比不過馮文炳那廝,還有何處比不得?我夫人有何可嫉妒?”
他比馮文炳年輕,比馮文炳有才華,比馮文炳更受皇上賞識。他前途無量,寶音嫁與他,並不低彆人半頭。
一旁,眾官員不由點頭,是這個理。
劉大人也覺語塞,但他麵子上過不去,嘴硬道:“女人家的心思,你怎麼懂?”
顧亭遠嗤笑一聲,陰陽怪氣地道:“的確不如劉大人,身為男子漢大丈夫,最懂女人心思。”
“你!”劉大人變了臉。
顧亭遠卻不理他,因為他看到馮文炳來了!
“馮文炳!爾等卑鄙小人!無恥之徒!”他怒喝一聲,大步上前,袍角獵獵,“你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世家子弟馮文炳,自小被稱讚追捧,養出一身高傲風流氣。他昨日宿在嬌妾房中,一臉春風得意,還在心中想著,如顧亭遠這等下賤之人,幾輩子才能擁有紅袖添香的福氣?他也隻配娶一個粗俗的農女。
“你胡說八道什麼?”迎麵一頓喝罵,令他皺起眉頭,“顧亭遠,你瘋了!”
顧亭遠走到他麵前,攥著拳頭,眼底滿是冰凝:“我瘋了?你縱容妻子辱我之妻,簡直下作之極!無恥之極!若不道歉,我將上告皇上,請皇上還我公道!”
馮文炳目瞪口呆,簡直一頭霧水,擰起眉頭道:“你胡說什麼?誰辱你妻子?你不要血口噴人。”
顧亭遠道:“你還不承認?我知道你嫉妒我,你嫉妒我奪了狀元之名,使你京城才子的名聲名不符實,但你平日裡打壓刁難我就罷了,為何累及家眷?”
他指著馮文炳,一副氣極的樣子:“堂堂探花,心地肮臟、卑鄙、陰暗、無恥!如陰溝老鼠!令人鄙夷!”
馮文炳被罵得臉都綠了,來時的春風得意徹底沒有了,又氣又怒,打掉他的手道:“你瘋了!”
“我瘋了?你可敢與我對質?”顧亭遠拔高聲音。
看著他發狠的樣子,馮文炳不由得皺眉,心裡打鼓。難道妻子當真做了此事?
“好了,好了。”有大人過來,打圓場道:“辦公時間,不要說這些閒話。等下了差,隨你們找個地方,解決此事。”
馮文炳剛要接話,被顧亭遠搶了先:“我沒心情!此人平日裡刁難我,百般為難,我都可以忍。但他指使妻子辱我愛妻,我不能忍!”
“誰指使了?”馮文炳皺眉高聲道,此人當真滿口胡言,剛還說縱容,現在就說指使了,“你再胡言亂語,休怪我不客氣了。”
“今日,此事若不了之,我,我一頭撞死!”然而顧亭遠根本不聽他說什麼,伸手一指不遠處的案桌,眼睛發紅道。
馮文炳:“……”
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