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內上下的人都忙翻天,連林翡兒也被牽及,赫舍裡氏專門讓人從京城中的一家布匹店,買了上好的綢緞送去東城區和平街的一家製作衣裳的鋪麵,讓人裁出三套旗裝給她,連繡鞋都讓人趕製出三雙。
吳氏在她房中,為她挑選到了二十日該穿哪一身旗裝好。
“綠色鮮亮,粉色嬌嫩,湖藍色襯白,梨爾,你要穿哪一身?”
“姨娘,我都可以。”林翡兒看過來,笑著說了一句,她手裡捧著一本《周禮》,答完後又繼續看書。
“姨娘,要不讓小姐都穿上去試試看。”綠枝提議道。
“對哦,穿上去才知道怎麼樣,梨爾,你過來換上一件一件換上,讓我看看哪一身適合你。”
“我一定要穿嗎?”
吳氏點頭。
林翡兒隻好讓綠枝她們給她試穿,全部試穿一遍後,吳氏才說讓她穿綠色八團如意花卉的旗裝,加上一件滿身繡,麵上有著梅花織紋的織錦坎肩,領口處的盤花繡得十分精致,連紐扣是五顆小小圓圓的碧色璽珠。
吳氏非常滿意地點頭,然後又把首飾往她身上堆疊,看戴哪一個好看,折騰了一下午才選定她阿瑪生辰那日要穿戴的東西。
到了十月二十日,一大早,天還沒亮,住在後院東廂房的林翡兒就已經聽到外麵來來回回的腳步聲,佟府上下已經開始忙碌張羅。
她難得賴床,一直到辰時末才起來,直接錯過早膳,不過今日的忙碌,沒人管她準不準時起來用膳,綠枝單獨去膳房給她拿點吃的,吃完後開始給她梳妝打扮。
明明還有兩個時辰才到真正生辰宴的時辰,可她們已經迫不及待。
“小姐,你的皮膚真好,嫩得掐得出水,白白淨淨,好像出水芙蓉一般,這胭脂脂粉反而遮住小姐的美貌。”碧荷忍不住誇讚道。
“你啊,就彆誇我了。”
“奴婢說的都是真的。”
林翡兒輕笑,摸了摸碧荷的臉。
碧荷小臉圓潤,下巴微短,可以說是長了一張小孩子的臉,稚氣得很。
今日的她可以說是盛裝打扮,昨日穿搭好的旗裝穿在她身上,頭上戴了一隻花絲嵌珠金蝴蝶步搖,耳邊戴著黃澄澄的墜子,小兩把式的旗頭,上麵戴了兩朵精致的絨花,穿著五福捧壽的繡鞋。
綠枝推門而入,和她說赫舍裡氏叫她過去,她阿瑪朝中同僚已經攜帶女眷過來,讓她過去招待女眷。
林翡兒過去後院堂屋,屋內的人不少,鋪炕上坐著好幾個年紀跟她差不多的女孩。
“梨爾,快,來認認人,這是都察院左副都禦史林大人的夫人,這是內閣侍讀張大人的夫人……”
赫舍裡氏替她一一介紹,林翡兒乖乖地打招呼喊人,人介紹了一圈,她才得以坐在炕上,也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幾個女孩子打招呼。
赫舍裡氏今日沒空,要裡外忙活,招待女眷的事交給幾個姨娘還有她,她們在客堂中坐著聊天,順帶嗑瓜子跟吃乾果,等待著開席。
“我聽說你之前進過皇宮,宮裡長什麼樣?”
內閣侍讀張大人的女兒張巧巧湊過來跟她說話,眼裡儘是好奇。
“宮裡啊,你去過便知道。”
“我阿瑪跟額娘說到了明年,我有可能要進宮。”
“那你就有機會見到宮裡長什麼樣了。”
“你不能和我先說說嗎?”張巧巧撅著嘴,似乎有些不滿。
林翡兒也不生氣,始終笑笑的樣子,“眼見為實,我若是說這宮裡跟我們住的房子差不多,你可能不信,皇宮也是石頭鑄成的,其實也沒有特彆稀奇的地方。”
“可是我聽彆人說皇宮十分富麗堂皇,好看至極,怎麼到你嘴裡就是沒什麼稀奇了,你莫不是騙我?”
“我騙你乾什麼,真的沒騙你。”
可能是她表情誠懇,語氣和善,張巧巧沒有繼續質疑下去。
林翡兒也改了話頭,誇讚她的衣服很好看,衣服上麵繡的花樣很精致。
“是嗎?算你有眼光,這是我額娘親手為我繡的。”
女孩之間的情誼便是從誇誇開始,張巧巧明顯比剛才對她親近許多,後麵幾個女孩子也接著聊衣服聊配飾。
即便是她阿瑪的生辰宴,她作為女眷也不可以跟那些男眷坐在一塊,也沒法見到前麵那些人,亦沒有見到皇上,隻是聽到皇上駕到時,她們在後院朝著前院的位置屈膝行禮。
宴席開始後,她們女眷坐在後院堂屋這邊,擺了三張大桌,各式各樣的菜擺上來。
過了一個時辰後,筳宴結束,人們一一離去,佟府從熱鬨到恢複安靜,林翡兒倒是交了幾個朋友,張巧巧還約她出門逛街,不過她出門要經允許,當下沒有答應她,隻約著互通書信。
筳宴結束時也才到申時初,還沒到傍晚天黑的時候。
她阿瑪跟哥哥們不見人影,人都走了,她也不怕過去前院那邊,畢竟整個佟府都是她家,她在前院的亭子裡坐著看書,也消消食。
十月份的京城陰涼清爽,她穿著坎肩,從底衣、襯衣、外衣到坎肩,足有四層,她倚在欄杆上覺得微冷,讓綠枝給她拿一件披風過來,綠枝走開後,四角亭子裡隻餘下她一個人。
……
康熙今日喝了不少酒,酒意上來,人有些醉酒,二舅舅把他安排進一間廂房歇息,他睡了一會後覺得渾身燥熱,被熱醒了。
他走出房間時隻帶著梁九功,讓侍衛彆跟著他,在佟府的院子裡走一走,他很久沒來過二舅舅家,隻記得五六歲的時候跟著他額娘來過一次,那時額娘說這裡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她跟他細說,神情眷戀,他與額娘當時並不親近,對她的話,他沒太聽進去,也不理解她當時對家的眷戀。
繞過一處嶙峋山石後,康熙見到不遠處的亭子,有一個人倚在靠欄上捧著書在讀,他腦袋雖有些暈沉,但也看清坐在亭子裡麵的人是誰。
二表妹六月底出宮,自此之後,他沒再見到她。
可能是酒的緣故,康熙見到二表妹時忽然想起那晚他們沒做完的事情,二表妹傻裡傻氣地說她要出家,他還記得當時他吻她時,她唇邊的熱度,唇瓣的柔軟還有她靈活的小舌。
想到這,康熙隻覺得他這身子更熱了。
若是那晚,他繼續下去,她就出不了宮了,也不會坐在這亭子裡愜意地看書,專注的樣子仿佛天地間隻餘下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