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修握緊了手裡的手電筒,好像快沒電了,光亮有些弱。
他用力晃了晃,拍了拍底部。
此時他的心情格外複雜。
來了又要乾嘛呢?
不過反正他又不進去,就當是散散步,晚上睡不著,出來走走罷了。
他點點頭。
對,就是這樣。
沒有彆的原因。
慢慢走近之後,樹屋整個亮著燈,周圍就沒那麼暗了。
他關掉手電筒,腳步不自覺加快。
【褚修怎麼跑到這來了?】
【對啊,他來樹屋乾嘛,晚上睡不著亂跑嗎?】
【會不會是好奇樹屋這邊是什麼樣子,所以過來看看?】
【看了又不能進去,大晚上的跑來要是迷路了豈不是麻煩。】
……
段小光拉著虞姝,走到椅子邊,伸手拿起一塊浴巾,將虞姝整個包了起來。
“要先擦乾。”
他的嗓音溫柔又低啞,透著幾分關懷。
虞姝仰著頭看他:“唔。”
段小光不看她的眼睛,而是認真地幫她擦掉身上的水珠。
“好了,這樣就不冷了。”
虞姝點頭,縮了縮脖子,像個可愛的鵪鶉一樣靠在段小光的胸前:“嗯。”
段小光頓住了,到嘴邊的“要進去嗎?”沒有說出來,而是僵著不動,也沒有推開她。
她聽見了段小光的心跳。
一開始很平穩,後來跳的越來越快,聲音也很大。
……
褚修站在樹屋外。
麵無表情地看著泳池邊的兩個人。
他看到段小光用浴巾給虞姝擦頭發,擦身體,還將她包裹住摟進了懷裡。
虞姝都快沒有拒絕。
月光下,虞姝的雙腿又細又白,站在池邊,瀲灩的水光在她的腿上留下藍綠色的光澤度,她的一頭長發濕漉漉地搭在腦後,漂亮極了,像是嬌豔的薔薇花,被水淋了一遍,反而更顯嬌柔,段小光看她的眼神也很認真。
特彆是她笑盈盈的,心情明顯很不錯。
褚修的手越來越用力,手電筒都快要變形了。
他的目光冷極了,卻沒有移開分毫。
盯著兩人,一直看到段小光鬆開她。
浴巾落下,露出虞姝的身體。
白色的泳衣下,虞姝的身材叫人驚歎。
雖然之前看到虞姝穿那條紅裙子,就能看出虞姝的身材好。
可是,那和現在又不一樣。
現在的曼妙,和這月色融為一體,她就像是踏著月光來的妖精,每一寸肌膚都帶著極致的誘惑。
像是看她一眼就會被她下蠱,沉溺於她眼底的河流。
可是,她現在卻隻看到段小光。
穿成這樣,也是給段小光看的。
估計段小光現在也高興得不得了吧。
段小光那個虛偽的樣子,虞姝一定是被他騙了,在他麵前毫無防備,說不定很相信他,又或者,已經對他有好感了。
下午的時候,段小光一路上都對虞姝體貼入微,關心備至,可能笨蛋虞姝就吃這一套呢。
褚修的呼吸變得不平靜,咬著牙,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壓抑和彆扭的情緒。
來之前,他想過會白來一趟,可能就在外麵轉一圈就走了,看不到也沒什麼,反正他是無聊隨便走走。
結果,要是早知道,會看到這樣的場景。
他打死也不來。
虞姝和段小光要進屋了,段小光一直低著頭對她說著什麼,手掌還放在她肩膀上。
褚修恨不得衝過去給段小光打一頓。
他往前走了兩步,硬生生停了下來。
腳踩在乾樹枝上,發出了聲音,這聲音也讓他清醒了一些。
他有什麼好過去的,關他什麼事。
反正是虞姝自己蠢,要是真喜歡上段小光那種渣男,到時候受傷的是她自己。
他又沒什麼損失。
乾嘛跑去多嘴。
說不定……說不定,她還要怪他多管閒事。
褚修抿著唇,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更加難受了。
對,他就是太無聊,才來多管閒事。
他轉身就走,腳步很重,踩在乾枯的樹葉上,聲音不小,他現在隻想趕緊離開這裡。
段小光和虞姝已經走到門口,兩人剛要進去,段小光忽然停了下來,扭頭看了看身後。
黑暗中,樹影婆娑,一隻鳥在半空中掠過。
虞姝問:“怎麼了?”
段小光:“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是嗎?”虞姝也跟著回頭,“可能是鳥或者是小動物。”
“嗯,進去吧。”段小光點頭,
【他們沒看到褚修,笑死,褚修人呢?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躲起來了吧。】
【褚修也太搞笑了,大晚上不睡覺跑來偷看。】
【要是被發現就尷尬了。】
【你們沒發現褚修的表情很奇怪嗎,在看到段小光和虞姝之後。】
【褚修一定是嫉妒羨慕他們能在這住大彆墅還能遊泳,自己卻要睡帳篷,他臉上寫滿了嫉妒!】
屋外安靜下來,過了兩分鐘。
褚修從灌木叢裡站起來,剛才蹲下的時候,樹枝戳到了臉和眼睛,弄得他特彆難受,揉了好幾下,反而更加不舒服了。
褚修煩躁地盯著灌木叢,狠狠踢了兩腳,但是也沒發泄多少怒氣。
踢完他看了眼樹屋,那兩人進去之後就看不到了,他沉著臉轉身離開。
走了沒幾步就開始跑。
……
過來用了十五分鐘,回去就隻花了十分鐘。
回到灘岸,他本來想悄悄地回到帳篷,卻發現傅雪夜還沒睡。
他一進去,傅雪夜就說:“你回來了?”
“嗯。”
褚修的臉色難看,冷淡地回了一句。
“你怎麼了?”
傅雪夜一看到褚修就知道他不對勁。
臉上都臟了,而且眼睛好像紅了,看著像是被什麼東西劃了一下,頭發亂糟糟的,看著蓬頭垢麵。
要知道褚修平時都挺講究的,稍微有一點臟了,就要總去洗。
傅雪夜莫名覺得褚修像一隻暴躁的狼狗。
要是惹他,他就要撲上來給你狠狠咬一口似的。
“沒事。”
褚修語氣冷漠又不耐煩。
“你去哪了?”傅雪夜本應該隨他去的,但是見他這樣,卻生出了好奇心。
褚修:“要你管,你問那麼多乾嘛?”
傅雪夜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褚修摸了摸自己的眼皮,剛才被樹葉劃到的地方有點疼。
可是,遠沒有心裡堵得慌那麼難受。
想到剛才看到的畫麵,他就一口惡氣憋在心口。
今晚都睡不著了。
褚修抓了抓頭發,帥氣的狼尾,此時就像是亂糟糟狗窩,他自己的都懶得去看。
“你要不要去洗漱一下?”傅雪夜看出他內心不平靜,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卻覺得蠻好笑的。
褚修做了個深呼吸,“還有水嗎?”
“嗯,今天剩下一些,你稍微擦個臉,洗個頭應該夠。”
傅雪夜的提議讓褚修心裡的火歇了歇。
他看了眼傅雪夜,“我看起來很糟糕嗎?”
“有點,你可以自己照一下。”傅雪夜從包裡拿出一個鏡子遞給褚修。
鏡子是傅雪夜前幾天得到的物資獎勵,他平時也不怎麼用,都放在包裡。
褚修接了過來,打開對著自己看了眼。
這下表情更難看了。
這他媽,還是他嗎?
他丟開鏡子,扭頭就出去了。
……
樹屋裡。
虞姝換上了睡衣躺在床上,看著屋頂。
玻璃屋頂很浪漫,但是今天晚上星星很少,放眼看去,天空是烏蒙蒙的,沒有任何遮擋物,看著空曠又寂靜。
“如果是一個人住在這裡,夜晚也會感覺到孤寂和害怕吧。”
虞姝忽然說。
段小光的床離的不遠,就在虞姝旁邊,下床走兩步就到了。
他此時夜躺在床上看著屋頂,聽到虞姝的話,他嗯了一聲。
“應該吧。”
虞姝:“你會怕黑嗎?”
段小光愣了一下。
他從小就怕黑。
但是比起怕黑,他更害怕空蕩蕩的房間。
所以一個人住的時候,他晚上睡覺,要用被子將自己包起來,包的嚴嚴實實。
被子外麵是空蕩蕩的可怖的房間,被子裡麵是黑漆漆的,都很可怕。
但他縮在被子裡的時候,能夠抱住自己,這樣也能感覺到一絲真實感和安全感。
從小到大,他都是這樣。
直到到了初中,在學校寄宿,他本以為自己可以不用害怕了,因為宿舍裡有彆人。
但是他又遇到了霸淩,學校有個男生喜歡他,被他拒絕了,就對外說他是同性戀,暗戀學校的體育生。
結果,那體育生帶人把他打了一頓,學校的人看他的眼神也很奇怪。
男生宿舍的其他人都防著他。
似乎他會對他們做出什麼似的。
他就沒有再住宿舍了。
高中開始,他就性格大變,開始偽裝自己。
這樣後他的生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在他的偽裝下,周圍的人都對他很好,甚至願意為他做很多事。
沒有人再欺負他,反倒很多人撲上來要對他好。
可是這時候,他已經學會了隱藏真心。
高考結束,他離開了長大的城市,告訴自己,以後再也不會再回去了。
如果不是名字是他父母給他留下的唯一的東西,他應該連名字都會改掉。
但是有時候他又想,既然親生父母能夠遺棄他,那他又為什麼要留下這個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