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槐
在林槐開始砸抽獎台前,他的腦內便響起了倒計時“距離被傳送出境還有十秒鐘,十、九、八、七、六”
在數到“三”時,一股來自神經末梢的靈感讓他回過頭去,目光盯向白色房間的一角。
隻見原本空無一物的牆角,出現了一扇黑色的門
那扇黑色的門被層層鎖鏈封住,散發著陳舊而不祥的氣息。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被鎖在了裡麵。
“二”
他來不及上去一探究竟,“一”的聲音已經響起。
天旋地轉之後,他已經回到了西郊的荒地上,踉蹌了好幾步後,林槐才勉強站穩身形。
他深深吸入一口氣,對著天空比了一個中指。
“狗嗶的遊戲”
說完這段會被消音的話後,他直起身子。屬於顏息的白色卡牌被係統默認為他帶出副本的道具,如今正躺在他足足有二十格的係統背包裡。
觸目所及,殘陽似血。林槐打開手機,意識到從自己進入遊戲開始,現實世界裡已經過去了十分鐘。原本的三個隊友早就消失無蹤,如今接近晚上還留在這片荒地的隻有他一個人。
他是通過從地鐵站附近打來的出租車來到這片荒地上的。打車時正值下午,司機雖然疑惑他一個年輕人為什麼跑到這荒郊野外鳥不拉屎的地方,但看在毛爺爺的份上並沒有為難他。如今上山容易下山難,林槐在馬路上走了足足三公裡,微信步數榜都達到第一名,也沒能看到一輛能夠拉載他的車。
眼見著距離早上十點的材料力學考試隻有不到十一個小時,林槐的心情可謂是灰暗至極。
直到午夜十二點,他才看到來自司機的出租車。深更半夜,他也顧不得考慮自己和司機的安全問題,便站到馬路旁邊,向著司機招手。
開車的正是出租車司機陳偉。兩個小時前,他從火車站接了個從外省來s市工作的女孩子,仗著對方不認識路,他繞了整整一個小時才把對方送到指定地點。麵對對方“你會遭報應”的梨花帶雨的詛咒,陳偉哈哈大笑道“老子一身匪氣,怕你才有鬼”
心裡這樣想著,他一邊和頻道裡的哥們兒吹逼,一邊抄了個近道,便往交車的地方走。他抄的這個近道,附近都是荒郊野嶺和開發區,聽說隔壁那山上,還有一片新修好的公墓,一般司機在夜裡都不敢從這兒走。
可他今天賺了錢,心情高興,故也不管這些忌諱的東西。
開到一半時,大燈一閃,前麵半路上卻多出一個人來。陳偉原本光顧著和朋友聊天,一心二意,也沒看前邊。冷不丁閃出一個人來,他一腳踩上刹車,車剛停穩就罵道“你他娘的找死呢”
被他罵的是個身高一米七以上的青年,蒼白著臉想到十個小時後的考試恐慌的,氣質冰冷被遊戲和路程氣的,不過還稱得上禮貌。青年敲了敲他的車窗,儒雅隨和地說“勞駕,可以乘車嗎去s大。”
陳偉本想儒雅隨和地罵回去不過他轉念想到,反正自己交車也是順路,不如就在路上在賺這麼一單。他於是點點頭,打開車鎖,讓青年坐了上來。
青年坐在最後一排,一聲也不吭。陳偉透過後視鏡看他身上的白襯衫和蒼白的臉色,一時心裡泛起了嘀咕。
這大晚上的,來個人在荒郊野外攔車這是從哪兒來,要去哪兒呢
用大燈照亮前方,陳偉和他搭話道“小兄弟,你從哪兒來的啊”
青年懨懨道“從上頭來的。”
上頭山上陳偉突然身體一緊,那山上除了片荒地,也就隻有一片新建的公墓啊
莫名的緊張感湧上了心頭,陳偉“嗬嗬”了一聲,道“上頭,那挺遠啊,走了多久啊”
“不久。”他說,“也就一個人走了幾個小時吧。”
“這大晚上的”陳偉身上一冷,“你到山上做什麼啊祭拜親人”
“不”青年依舊是氣若遊絲地說著,“是我自己的事。”
陳偉
他抖著手,將車裡的冷氣關掉。在他按掉冷氣的那一刻,身後的青年幽幽的歎了口氣。
“唉”他說,“還有十個小時”
陳偉顫抖著聲音說“還有十個小時怎樣啊”
林槐想了想材料力學,誠實而無力地說“死”
一個小時後,林槐回到了學校。
出乎他意料的是,司機不僅沒收錢,還在急急催他下車後,一溜煙地開車跑了。他隻來得及從兜裡掏出一把鈔票,放到汽車後座上。
在吵醒宿管阿姨並進入宿舍門後,林槐在室友們安詳的睡眠中輕手輕腳地走進了寢室。在洗漱時,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又翻開了自己的褲兜。
不在這裡了。林槐皺著眉頭想著,奇怪,難道剛才扔到出租車上的,是這遝錢
儘管遊戲告訴他不能把遊戲中的錢帶到現實裡,但在離開遊戲前,林槐還是作死而富有探究精神地揣了一把錢在褲兜裡,以進行實驗。
如今這把錢已經被放到了出租車上,是否能夠在現實生活中投入使用,已經不得而知。林槐歎了一口漫長的氣,在材料力學考試即將到來之前,翻身上床,進入了夢鄉。
下次再試試吧他想。
而此時的車載廣播裡,則流傳著一個不願透露姓名的出租車司機的靈異遭遇
“今天晚上我拉了一個客,是個穿著白衣服的男的。那張臉,白煞煞的。問他從哪兒來的,他說是從公墓裡爬出來的。問他去哪兒,他說去死臨下車還扔了一把冥幣,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