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怎麼了?”
‘十一年前……和老頭子說的十一年,對上了啊。’林槐在心裡做了個加減法,‘宋家村變成武陵村是十一年前,武陵村裡有嚴楚楚朋友的懷表,嚴楚楚離家出走、朋友離開也是在十一年前,非常顯然,他們之間一定存在某種關聯。說不定就像許遲一樣,嚴楚楚的朋友是這個副本的關鍵……’
“你和她……”林槐尋找著措辭,“以前關係很好嗎?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猶豫了一下:“不算很好,不過我當時是鄉下來的插班生,也隻有和她能有幾句話聊。她這個人啊……挺虛榮的,喜歡撒謊騙人,有點嬌氣,不過挺講義氣,很熱情。”
除去丟下她那次。她想。
“哦……”林槐說,“我大概知道了。”
“我來找你不是為了想讓你幫忙找她。我隻是想提供一個線索。”她說,“我總覺得這個村子裡怪怪的。而且比起宋耀先他們幾個……我更相信你們。一定要說原因的話,就是出自女性的直覺吧。”
“她叫什麼名字?”
“關山月。”
說完這話,她合上懷表,走回了二樓。
她這一番話裡顯然包含了很多信息。首先,是口紅。儘管現在對於許多年輕女性來說,擁有一支口紅是很正常的事,但對於孫寡婦這樣住在鄉下的中年婦女,會擁有一支口紅,實在是有些不尋常。
這倒不是處於對女□□美之心的歧視,而是對於她這種經濟水平的人來說,一支迪奧口紅實在是太過奢侈。除非有他人贈送,就算是看了李佳琦的視頻,她也不太可能主動出村去購買它。
不過比起他人贈送,林槐更覺得……這隻口紅應該是彆人落在這裡的。
就像那隻在山中出現的手機。
其次,就是嚴楚楚的朋友。
在看到那張照片時,林槐無端地便覺得那張臉有些眼熟。但他想來想去,卻始終不曾想到自己究竟在哪裡,見過這樣一個人。
他起初疑心自己是在村裡無意間見過。但村中女性本來就很少,而且大多用麵紗蒙住臉。況且如果關山月還活著,出於某種原因留在這座村子裡,如今她也是二十五歲有餘,年齡增長,風吹日曬,麵目自然會有很大改變。他不該能認得出。
想來想去都是頭痛。他索性放棄思考,專心數羊,並等待室友的回歸。
“喜羊羊,美羊羊,懶洋洋,沸羊羊……”他抱著腦袋想,“暖羊羊,軟綿綿,灰太狼紅太狼……”
數到第五遍時,天上隱隱傳來雷聲。四下一片寂靜,楚天舒卻始終沒有回來。
他眯著眼盯了盯外麵的天色,想了想,從背包裡取出了雨衣。
和雨衣一起被取出的,還有一張白色的撲克牌。撲克牌正麵是一個衣服被一半染成紅色的少年,他閉著眼,左手捂著心臟的位置。
是顏息。
他找了個僻靜無人的地方,咬開手指,將鮮血抹在卡牌上。卡牌背麵隨著鮮血的深入開始出現漩渦,漆黑深沉。
牆壁上的影子中漸漸開始有鮮血滲出。隨著鮮血一同從牆上滴落的,是一隻衣袖。
然後,是一個人……不,鬼。
準確的說,是一個半身紅衣的惡鬼。
他睜開眼時還有點迷茫,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接著,他抬頭,便對上了燈光下俊秀的青年。
“林……林老師?”他有些遲疑地問,“這裡是……”
他掃過斑駁的牆壁,水泥沒被抹平的地板,和牆角亂七八糟的木頭。半晌,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林槐見他神情,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你已經看出些什麼了。”
“嗯……”顏息點點頭。他對林槐笑了笑,有些同情地說:“老師,沒關係的,咱們一起好好掙錢,以後就能住上好房子了。”
林槐:……
“其實我這次。”林槐說,“是來鄉下進行一些社會考察……咳咳,看你恢複得差不多了,就帶你出來透透氣。最近恢複得怎麼樣?”
“挺好的,就是有點不適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林老師,我很快就能消化完,之後就可以成為紅衣幫你的忙了!”
‘糟、糟糕,’林槐背後一陣縮緊,剛剛準備好的誆騙童工的台詞都縮回了嘴裡,‘這就是所謂的天然羊毛嗎,這樣下去都不好意思開口了啊——’
不過既然他都這樣開口了,林槐也不好意思辜負少年的一片熱忱之心。他咳了一聲道:“其實現在,還真有一件事……”
“林老師你說吧。”顏息星星眼道,“我一定幫忙,是什麼事啊?我現在很閒的,隻要我能幫上忙我都能做——”
林槐:“……”
“不……沒什麼了。”他有些虛弱道,“你,這幾天你就自己玩玩吧。彆去海邊,彆去山裡。”
‘良心被不可抑製地戳得好痛……’他非常心痛地想著,‘這麼大的雨……已經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這樣想著,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上樓第四個房間,空的,你到那裡麵去休息吧。我先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