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遊。”
“你,你的眼睛……”
“熬夜看書。”
“你的頭發……”
“三天沒梳。”林槐看著跺著高跟鞋離開的秘書聳了聳肩,說,“勞駕,有人能給我個梳子麼?”
一個小時後,林槐被架到了審訊室。
桌子的對麵,坐著三個人。一個是黑著臉的喬博士,另一個是之前那個被他嚇得尖叫的紅頭發的秘書,坐在他們兩人中間的,卻是一個戴著金絲眼鏡、褐發綠眼,看上去相當慈愛溫和的中年男人。
林槐隱約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他的名字。被幾個守衛壓著坐下後,他看了一眼較為眼熟的喬博士,對方卻在接觸到他的目光的瞬間,像是看到了什麼令人特彆不愉快的事物,瞬間就將眼神移開了。
接著,他又看了一眼紅發秘書,試圖露出個抱歉的微笑,對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避開了他的眼神。
“教授。”他聽見喬博士說,“這位——就是8001,如你所見,他是一個非常狡猾的人,而且很會胡攪蠻纏。簡直,簡直就像——”他頓了一下,“像一個神經病。”
林槐:……
他難得地反省了一下自己怎麼會給人留下這樣的印象。自從厲鬼的能力消失後,他活得謹小慎微,在囚室裡坐立不安,因此隻能靠倒立維持生活這樣子。囚室裡有吃有玩,卻沒人陪他說話,甚至要靠打賭才能讓獄卒和他說幾句早安晚安嘮嘮嗑。那天總算見到喬博士,他一時激動——咳咳,喬博士長得不像博士也不是他的錯,他就是稍微地心直口快了一點而已——
不過人和人之間總是沒辦法完全互相了解的。他對於自己的善良總是被誤解這一點也早已經習慣了。畢竟他也明白,即使是竭力想做到最友善,也不能使所有人滿意。
“喬琪。”笑眯眯的人卻說,“我一直認為你對潛在犯們過於苛刻……”
喬博士挑高了眉毛,沒說話。笑眯眯的人看著對麵的青年對守衛們道:“你們下去吧——把他的手銬解開。”
“教授!”守衛不讚同地皺起了眉頭,“這……”
被稱為教授的人壓了壓手掌:“有你們在,他會過於緊張,不敢說話的。我們想做的不隻是一場實驗,更是一場真誠的交流——是不是?林槐同學?”
說著,他看向林槐:“不介意我這樣稱呼你吧?用你本來的名字。”
他頓了頓,又道:“昨天喬琪來看過你,他有一些偏見,因此我們之間有一個不是很好的開端。因此,我今天特意將他也帶了過來,算是一個賠罪。你看可以麼?”
林槐看了一眼喬琪,又看了一眼教授,點了點頭。
“我想你可以大聲說出自己的看法。”被稱為教授的男人循循善誘著,“我知道,過去的一些經曆讓你對整個社會充滿了不信任,對我們也充滿了不信任。但我是真心地想要幫助你們融入這個社會……我希望這不會影響到我們接下來的合作——我希望我們能用真誠的態度對待彼此,林槐。我希望你能直白地說出你的所有想法。”
“……直白?”
“是的,直白。”
在說著這番話時,他看著對麵文弱的囚犯,心裡又湧起了微微的傲慢與優越感。他看著玻璃中的自己,對自己友善的態度十分滿意。
他的話也讓林槐有些感動。他想了想,說:“其實……”
“嗯?”
“其實我覺得喬博士說的挺對的。”他真誠道,“有時候我確實挺像一個神經病。”
“你太自卑了,我的孩子。”教授慈愛道,“你和我們一樣,都是一樣的人,所以不要否定自己,好麼?”
“不,我是真心這麼認為的。”林槐說,“這是對我自己的一種肯定……”
“讓我們跳過這個話題吧。”教授迅速道,“我想你早就聽說過我——路西爾教授,對麼?”
接著,他滿意地看著林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是你。”他聽見對方驚奇的聲音。
路西爾露出微笑。
“你報紙上的照片p的真好。”他聽見對方說,“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人——尤其是你的頭頂,今天你沒戴假發出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