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回答,回應他的,隻有風聲、風鈴聲、與鬼哭般的惡靈嚎叫聲。
“哦,”他笑了笑,“沒有人願意回答麼?那麼——”
巨大的素描本出現在他的手中,林槐將其展開,對準了惡靈群的一個方向。
“我先走了!”
黑白的蝴蝶從紙麵上噴射而出,隨著紙頁被嘩嘩地翻動,數百數千隻水墨蝴蝶,如子彈般,向著包圍圈的一側激射襲來!
水墨蝴蝶鋪天蓋地,在觸碰到惡靈的瞬間,一隻隻地爆裂開來,惡靈們閃避不及,被硬生生地炸開一個缺口。
林槐也在此刻,左手食指扣動扳機,在驟然射出的深紅絲帶的作用力下,沿著這個突破口,飛了出去!
在意識到潤三筆記本上的畫作可以成真後,林槐用一個下午,在筆記本上畫滿了蝴蝶。當然,他不是不想畫更強大的東西,隻是在反複嘗試後,他最終放棄了以自己的畫技強行臨摹豺狼虎豹的意圖。
他轉而使用了簡單的蝴蝶。儘管由於畫技的缺乏,這些蝴蝶隻能在筆記本被打開後,向前飛出,並存活短暫的三十秒鐘。然而當他把“定時爆炸”技能賦予在這些水墨蝴蝶之上後,這短短的三十秒,已經足夠讓它們成為劈天的火焰彈幕。
劇烈的爆炸聲在身後響起,連同衝天的火光。十幾個惡靈應聲而倒,而更多的惡靈,則是被林槐激怒。它們揮舞著尖利的手爪,嚎叫著追了上來。
而這也正是他想要的!
他輕車熟路地順著下午布置過絲帶的路徑奔逃,像是一個在密密麻麻橫穿走廊的紅外線中敏捷行動的特工。惡靈跟隨著他的腳步上下活動,不同的是,他每路過一條設置好的、貫穿街道的絲帶時,便用雙手拍擊一次,將它設置為一個一秒之內爆炸的炸彈。
這些爆炸的絲帶往往在惡靈撞上時發生爆炸。忙於追逐的惡靈們閃避不及,直直撞上。它們有的被炸得粉碎,有的則被攔腰斬斷、失去了追逐的能力,趴在地上勉強地掙紮。
除去絲帶之外,這座村莊的各個地方,都在一個下午之內,被他設置了各種機關。感謝他之前用積分抽出的那些沒有用的道具,此刻它們或被他埋在地裡,隻露出一個頭,又或者被他裝在屋簷不起眼的地方。每當這些被設置好的陷阱被路過時,蒼白的手在其上輕輕一拍,下一刻,它便成了奪取惡靈生命的、最可怕的煙花。
清輝月色下,血紅的身影在村落中翻轉跳躍。在他高速行動的身影之後,不斷有煙花般的爆炸聲在他身後響起。追逐他的惡靈被一個個炸上了天,在遭受重創的同時,它們也越發地怒不可遏起來。
“砰!”
一隻惡靈穿越了防線,直直地逼向了林槐的臉。在它猙獰可怖的麵容與林槐即將麵貼麵時,林槐將槍口頂在它的頭頂,並扣動了扳機!
血紅的花朵在空中炸開。隨著這隻惡靈從空中墜落,他的右手也迅速穿過左腰之後,向從他身後突刺的惡靈展開了一擊。
“咚!”
偷襲的惡靈被擊中的聲音,和之前的惡靈落地的聲音同時響起。林槐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向前。在他的身後,還有近百隻惡靈正在追逐。
利用具有靈力傷害的道具與技能消滅惡靈,帶有極高的效率。然而同時,它也消耗了使用者巨量的靈力。很快,便有汗水從他的額頭滲出,順著臉頰流下,並最終從下巴滴落。
他蹲在一戶屋簷上,在短暫的休息中揮手擦乾了自己臉上的汗水。
能夠用於殺戮惡靈的靈力已然消耗殆儘,然而他身後,還有大半的惡靈正在不依不饒地追逐。
“……還有一半啊。”
他漫不經心地說著,每一寸皮膚都在捕捉著空氣中彌漫的硝煙。在剛才的追逐戰中,他已經跑遍了女兒國的大街小巷,無數的街道在戰鬥之中,淪為灰黑的廢墟。
而屬於“人類女性”的五戶小屋,依舊完好無損地□□在淡色的屏障之中。看來考官確實守信,她說隻要進入“人類女性”的住所便能得到庇護,“人類女性”的住所便的確能夠在任何的情況中,都保持著“安全島”的地位。
眼見著追兵即將來臨,他不再停下,而是拿出最大的速度、飛身轉向女兒國唯一完好的高樓——位於廣場之中的紅樓。
紅衣的女巫立在廣場中央,憤怒而無能為力地咬牙切齒。在它的身前,則是一個淺白色的氣泡,杜重山托著下巴,正坐在裡麵看戲。
這個氣泡在保證了他不被惡靈襲擊的同時,也給了他坐在特等席觀看林槐表演的機會。他全無上前幫助的心情,在看見林槐不慎被打傷時,還會發出一聲叫好。
見一身血紅一身輕傷的林槐向他跑來,杜重山坐在氣泡中,依舊是優哉遊哉:“喲,走投無路了?”
林槐沒理他,他猶在幸災樂禍地提醒著:“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去爬牆,而不是往這邊跑。你可彆想打著禍水東引的計劃,這個氣泡,彆說這些惡靈,就是有一百個女巫在這裡,也無能為力——”
在他的心裡,林槐此時顯然已經是走投無路,因而才慌不擇路地往紅樓裡跑。他又說:“你死在這裡也算是有些可惜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要往這裡跑麼?那麼追逐你的,就不隻這些惡靈了。你以為女巫在這裡,她會讓你過去麼?你……”
下一刻,他瞪大了眼。
而林槐也在即將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露出了微笑。
“沉默的十五分鐘。”他看見林槐的口型。
在這個範圍技能的作用下,杜重山腳下一空——
由於技能被禁止,他的泡泡——破了——
和氣泡破掉同時發生的,是女巫的利爪。她對杜重山顯然積怨已久,眼見氣泡已破,她甚至沒有看近在咫尺的林槐一眼,便低吼一聲,向著杜重山抓來。
“靠!”杜重山大喊,“你他媽的坑我!”
飛身而過的林槐隻是從側麵用眼角看他。
“誰叫你看戲。”他用唇形回複著。
林槐衝入了紅樓。紅衣的女巫比起林槐,似乎對於眼前這個讓她看得見吃不著了大半個晚上的開掛玩家更加憤怒。儘管她被“沉默的十五分鐘”封印了大多數技能,但力量還在。杜重山隻好一邊滿地亂滾,一邊艱難地躲開了女巫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