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
林槐的嘴角帶著幾分若有若無地笑意,他又說:“嘖,你剛剛那個聲音,簡直是……”
楚天舒:……
危機成功解除,林槐也開始了他的快樂挑釁。他剛想再繪聲繪色地描繪一番楚天舒的顫音,自己的肩膀,便被對方按住了。
“不要太得意忘形啊,三木小朋友,否則……”
楚天舒按著他的肩膀俯視他,林槐繼續拉仇恨:“否則什麼?剛剛還在我肩膀上哭的楚姓大朋友?”
楚天舒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否則出去後,就該輪到你哭個不停了。”
林槐:……
楚天舒心情大好,回到湖中間收拾厲鬼了。林槐在嘴上吃了一個虧。他坐在石頭上,托著下巴盯著對方的背影,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被他當做把柄的楚天舒的哭,到目前為止,(在他看來)是真實的哭。而作為報複的他的哭,是存在於楚天舒嘴炮裡的薛定諤的哭。薛定諤的哭和真實的哭,從相互比對的角度上來講,無論如何,都算是他贏了。
想通了這個道理,林槐心情大好。楚天舒照例是狠狠收拾了那個女鬼一頓,並割掉了她一半的頭發。
他提著頭發,回到岸邊。女鬼趴在冰下看他們,滿臉恐懼與怨恨。她的頭發與裙擺映在冰麵上,呈現出一片植物般的影子,這片影子看上去,就像是掙脫了桎梏、肆意生長的蘭花。
四周如牢籠一般的樹影,也終於漏出一片縫隙來。縫隙的儘頭,是一道光門。
“走出這扇光門,就能走出這份夢境了。”楚天舒向坐在石頭上的林槐伸出手來,“走?”
林槐握住他的手,被他拉了起來。
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
楚天舒注意到了這個小小的細節。他不由分說地撩起了對方的袖子:“給我看看。”
在看見衣袖之下後,他呼吸一窒。
林槐的手臂上,依然殘留著楚天舒因過於大力,而留下的淤青。因為他皮膚很白,因此這份淤青,也愈發的明顯。
儘管他明知道這裡隻是夢境,隻要離開夢境,這份傷害便會消失,然而……
他還是忍不住地,心疼,並覺得自己因情緒失控而過了分。
他蹲下身,小心地揉了揉對方的手臂:“疼嗎?”
林槐搖了搖頭,沒說話。
“你生氣了?”楚天舒可憐巴巴地說著,“我不是故意……”
“好吧。”他自暴自棄地歎了口氣,“我當時就是故意……唉,我忍不住就想……”
看著他毛茸茸的頭頂,林槐突然覺得,這是一個開誠布公的好機會。
“我不會為了這種事而生氣。”他說,“我不會因為你讓我受傷、把我弄疼而生氣。雖然我一般都很小心眼,不過……呃,你是不一樣的。”
這句話讓他有些彆扭,但他不得不硬著頭皮,把它說完。
“我隻會為了一件事而生氣,那就是——”他閉了眼,“你不肯告訴我,你的實話。”
楚天舒:……
“嘖,”林槐緊閉著眼,左手不住地抓撓著岩石,“說出這種話來,感覺還真是彆扭,而且也不像是我平時會說的話……但是啊,我總覺得……我們已經同居過,上過床,表過白,見過家長……我們已經是戀人了,不是嗎?”
“既然已經是戀人了的話……呃……”他難得地卡了下殼,“我總覺得,不太公平。”
“什麼不太公平?”
“不是說體位什麼的,彆想岔開話題啊你。”他繼續閉著眼道,“我是覺得,這樣太不公平了。你可以了解我,但我卻不能了解你。沒有人能一直快樂的,不是嗎?即使是娛樂了所有人的小醜,也會有痛苦的時候。你會在我傷心的時候找到我,你會看到我所有的……傷心的、不安的時候。而我卻隻能看到你笑起來的樣子,我隻能看到你快樂的樣子……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楚天舒:……
林槐:“其實你剛才那樣對我……好吧,說實話,我並沒有生氣,反而,我有點……因為……我覺得自己,好像更了解了你一點。”
……
嘖……
這話說得,好像我是個期待被樹咚的抖M一樣……林槐把眼睛閉得更緊了一點。
他全程閉著眼,說不清是因為自己不想看對方,還是因為不敢看對方。這一番話,讓他難得地感到了……緊張。
是的,他居然會因此而感到緊張。
說起來也很奇怪。在他們告白時,他不曾感到緊張。在他們接吻時,他不曾感到緊張。在他們沒羞沒臊地滾床單時,他也很少……好吧,偶爾,會因為對方的一些話,而感到緊張。
可是這段話給他帶來的一切心跳,一切緊張,都遠勝於任何一次,任何一件事。
“這就像玩遊戲。”他試圖表現得酷一點,“我不想玩一場籌碼不對等的,不公平的遊戲。我不想站在你的地下室外麵,什麼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被你勒死。”
“我不會勒死你的。”
一隻手,落在他的眼皮上。
眼皮下的眼球,因接觸而顫動著。
“我知道。”林槐說,“但我不想某一天,進入地下室時……看見你躺在裡麵,自己勒死了自己。”
楚天舒黑線:“……會有那麼嚴重嗎?”
林槐搖搖頭。
“我不知道。”他說著,捉住了對方的手,“你要是不告訴我,我怎麼會知道。”
“你這算是……”楚天舒的聲音裡多了幾分笑意,“威脅?”
林槐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可以把它當做是威脅。”他依然閉著眼,“既然是你先追的我,那你就應該……”
“照顧我,原諒我。”他突然睜開眼睛,對著眼前的青年一笑,“滿足我的所有好奇心,不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