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明再次看向宣鶯,搖頭輕笑,算啦,比不過就不比了,大不了她避著宣鶯就行。
這個圈子很小,小到隻有一個一番,但也可以很大,大到各不相見。
正在拍戲的宣鶯仿佛感受到了什麼,突然向這邊看來。
裴雪明猛地一震。
宣鶯看到是她,突然一笑,還向她眨了眨眼睛。
裴雪明輕輕吸了一口氣。
經紀人:“你怎麼了?”
裴雪明:“沒什麼。”
裴雪明避開了宣鶯的視線,假裝在看遠處嫩綠吐枝的柳樹。
那柳絮因風起,纏纏綿綿,像是在挽留什麼。
裴雪明看了會,冷靜下來了,就似乎毫不在意再次看向片場。
卻發現宣鶯竟然還在看她。
她們兩個一對上視線,宣鶯就笑了,眼裡隻有她,笑意從嘴角一直蔓延至眸間。
“在看我嗎?”宣鶯對她做口型,“好看嗎?”
裴雪明頭腦一陣發熱,臉頰真的燒起來了。
經紀人:“沒事就行,那你……”
剛說完,經紀人就看到她把手中冰凍的咖啡一飲而儘。
經紀人:“你不冷嗎?喝這麼快?”
裴雪明摸了摸自己漲紅的臉,“沒事,下火。”
經紀人:“……”
我信你個鬼。
宣鶯很快把眼神收回去。
工作人員一遍又一遍交代,“這是場暴雨戲,為了真實感,待會兒會直接開高壓水槍。宣鶯老師,麻煩你儘力忍忍,如果真的忍不住,再向我們打招呼。”
這是場重頭戲。
皇後雖然把明月送上皇帝的床榻,但隻是為了邀寵,每次都必讓明月飲避子湯。
皇後絕無可能讓明月生子。
隻是皇帝愛讓明月去乾皇宮伺候,皇後的手伸不了這麼長,在某次金風玉露相逢後,明月最後還是懷孕了。
這一戲,拍的就是明月跪在皇後的坤清宮外,求她原諒。
宣鶯深吸一口氣,知道這場戲不好過了,這高壓水槍一看就“實力不凡”。
她還是努力微笑,“行,我會努力堅持的。”
畢竟都是社畜嘛,儘量不要麻煩人家。
宓明媚湊過來看化妝師給她畫蒼白的妝容,“待會兒就要打你一巴掌了,要不要先給你打回來?”
宣鶯竟然點點頭,“可以啊。”
宓明媚驚了驚,“啊……”
她隻是說說,沒有彆的意思啊。
但話都說出口了,宓明媚緊張地抿緊嘴唇,“行吧,你打,我絕對不還手!”
宣鶯抬起了手,然後在宓明媚緊張的眼神下,輕輕撫了下她的臉龐,“行了,打過了,待會兒你用力打就是。”
宓明媚摸了摸她剛才撫過的位置,隻覺得她的手仿佛帶了電,所過之處無一不顫栗。
“我日……宣鶯,你好會啊。”
宣鶯茫然看著她,“什麼?”
宓明媚神情複雜說:“我覺得我是時候公開戀情了。”
宣鶯更加迷惑:“嗯?”
這和她有什麼關係?
導演拎著喇叭大喊,“快點快點,準備好了嗎?”
“各部門準備,a!”
高壓水槍如期而至。
轟隆一聲,瓢潑大雨砸在宣鶯頭上,渾身立刻濕了。
這還是春天,天氣相當涼,再被冷水一衝,宣鶯整個人忍不住顫抖。
但是,明月骨子裡卻是極其倔強的,在轟隆的大雨中,她依舊直挺挺地挺直脊梁,跪在坤清宮外。
她身邊的丫鬟見她這慘狀,急得哭了,不斷勸說,“主子,咱們去找皇上吧,皇上一定不會讓你跪的。”
宮裡人都知道天家這最尊貴的夫妻正在鬨矛盾,皇後做什麼,皇帝必定是樂意反對的。
但是明月卻不可能同意。所有人都可以違抗皇後,但是唯獨她不可以,皇後是她唯一的主子。
所以,她隻是跪著,一動不動得跪著,任由亂箭般的急雨紮在她身上。
雨繼續下。
明月也不知道跪了多久,隻記得,天漸漸黑了,就連雨也慢慢停了。
隻是下身卻漸漸濕潤了。
身旁的宮女驚恐極了,“主子,血,血流出來了。”
宮女急得亂轉,眼眶也紅了,“主子,我們走吧,去請太醫,再繼續待下去,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明月卻不在意,甚至有種暢快感。
這孩子沒了就沒了,若是皇後因這孩子惱她,那明月絕不容許這孩子出生。
明月癡癡地笑,似是在和誰說衷情,又似是在喃喃自語,“娘娘,你看,明月一直記著啊……”
記著,隻有您才是奴的主子。
就連坤清宮裡的丫鬟太監們也慌了。當今皇帝的子嗣並不豐,僅一子三女,唯一的大皇子也身體不健康,不知道是否能熬得過今年。
如果明月因為皇後罰跪流產了,皇後和皇帝的感情絕對更加破裂,皇帝甚至有可能借此剝奪皇後的封號。
坤清宮的大宮女明瀾從殿內出來,麵無表情地說:“娘娘讓你回去。”
明月微微一笑,“不見到主子,我絕不離去。”
明瀾卻像是惱了,“不敢叫貴人叫主子。”
坤清宮裡的丫鬟太監們都以為明月是自己爬床呢,對她的態度自然不好。
明月卻不再理她,隻是自顧自地跪著。她頭腦發暈,卻依舊堅持,她相信主子肯定不可能不理她的。
終於,她賭對了,皇後出來了。
宓明媚行至她麵前,目光卻相當冰冷,“明瀾說你想見我,現在見到了,你可以走了。”
明月甜甜一笑,然而在雨水的衝刷下,卻顯得相當可憐。
她卻不顧自身的狼狽,隻是對著皇後深深一跪,“奴婢叩請皇後娘娘安。”
這一次的拍攝片場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去趕宣鶯那組的戲了。然而,此刻,這些人的心弦都被宣鶯給吊住了,他們無一不屏住呼吸,雙手緊抓,緊緊地盯著現場——
他們都入戲了。
裴雪明目光忍不住跟著宣鶯轉,看著她努力控製卻依舊忍不住瑟瑟發抖的身軀,看著她無怨無悔的甜甜笑容,不知怎地,竟也紅了眼圈。
宣鶯這一俯首,就沒再起來。
但她本來就是奴才,這頭一低下,就從來沒想抬起。
皇後娘娘卻冷聲說:“抬起頭來。”
明月便也就抬起頭來,淺淺笑著,她記得皇後說過,這個角度她最好看了。
皇後看著昔日這張臉,卻覺得由衷的怨恨,還有不明不白的悲痛,突然揚起手掌,對著那張可恨的臉狠狠一揮——
“啪。”
那張本來柔弱可憐的臉頃刻間漲紅起來。
周圍宮人掩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片場裡的工作人員也齊刷刷吸氣,顯得相當出戲,但是演員們卻都沒有受到影響。
明瀾直接上前,福了福身,“主子,怎敢讓你親自動手,奴婢來就是了。”
皇後卻揮退了明瀾,隻是冷冷看著明月,“明月,你可怨我?”
明月隻是將臉再抬起,依舊淺淺笑著,柔聲道:“主子,豈敢有怨?”
她膝行至皇後身前,將自己柔美的臉匍匐她才行。
宣鶯現在還不知道又天降通告了。
事實上,她現在已經凍得腦子糊塗了,但是路過宓明媚時,她卻發現不對勁了。宓明媚這個人就是人來瘋,沒道理看到她現在這狼狽的模樣,不上狠狠奚落一番。
這麼一瞧,就瞧出不對勁來了,宣鶯問:“你怎麼哭了?”
宓明媚捂住臉,“誰哭了?”
宣鶯拉下了她的手,發現宓明媚的眼淚掉得更凶了,還哽咽上了。
她不由得無奈地說:“你哭什麼呀?”
“你又不用被水淋,又不用被人打,反而還打了我一巴掌,怎麼轉頭來就哭了呢?”宣鶯開玩笑說,“不會是嫌一巴掌打的不夠狠吧?”
宓明媚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才不是。”
事實上,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丟人,怎麼突然就哭起來了呢,但是偏偏就是止不住這眼淚。
正坐在旁邊看戲的裴雪明都驚了。
這可是那個囂張跋扈的宓明媚啊,怎麼拍著拍著竟然哭了?宣鶯哭就算了,宓明媚哭個毛線?
導演也發現了,這一看,他就看懂了,搖頭說:“唉呀,你這真是眼淚淺,快擦擦,今天都不拍這場戲。”
導演一來,其他工作人員都看向這裡,於是大家都知道,宓明媚哭了。
宓明媚真是丟死人了,隻得抽抽噎噎解釋:“導演,我就是覺得……皇後和明月,就這麼決裂了……但是我覺得,這個時候,皇後其實是信明月的……”
隻是皇後不能說信任,因為她一旦信了,皇帝那邊就必定不信明月了,明月的下場就慘了。
宓明媚又抹了把眼淚,“皇後隻是想保護明月吧,我覺得……”
“如果可以回到從前,皇後隻怕不會眷戀這所謂的權利,而是更希望回到年少時和明月在一起的快樂又平靜的時光。”
宓明媚很努力止住眼淚,但是一看到宣鶯,眼淚又自己掉下來了,“明月太慘了嗚嗚嗚。”
裴雪明都看怔了,如果宓明媚是因為自己共情這個角色而哭泣,她還覺得情有可原。因為演員嘛,經常會入戲,和戲中的角色一起哭一起笑那很正常。
可是看宓明媚這個模樣,就知道她不是共情,而是因為被宣鶯給感染了。她不是為自己哭,而是為宣鶯而哭,為明月這悲慘的人生而哭
這麼一來,宣鶯的演技就叫人很驚悚的,該是多麼精湛的演技才能把和她演對手戲的演員都被感染哭了?
裴雪明忍不住看向宣鶯。
宣鶯這時候還沒把濕衣服給換下去,但還站在那裡耐心地開導宓明媚。她突然就有點嫉妒,怎麼宓明媚就能交上這麼好的一個朋友呢?
宣鶯不僅長得好看,演技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斷進步,對待朋友還特彆真誠,為什麼她就沒有這麼一個朋友?
宣鶯無奈極了,她一向出戲快,從來沒有把自己和明月這個角色給搞混,所以真的沒有遇到這種為了戲中角色大哭的情景。
她開玩笑說:“娘娘啊……你現在哭太早了,我還沒死呢。等我頭七,你再哭吧,我不嫌棄你臟了我的輪回路。”
“……”本來一腔悲意的宓明媚硬生生止住了哭聲,死魚眼看著宣鶯,“滾。”
浪費她的感情。
宣鶯乖乖地甩了個袖,“娘娘,妾這就滾~”
洛哥趕緊帶她去換衣服,還不斷數落,“彆人哭關你什麼事呢?咋就聊那麼久呢,你還穿濕衣服,過會兒就該凍感冒了。”
等宣鶯洗完澡換了個新衣服出來,發現這一路上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對勁,眼睛都紅紅的。
宣鶯疑惑問:“哥,咱們劇組是不是有什麼傳染病?”
洛哥大驚,“我、要、投、訴……”
……
繼體驗了高空蹦極、空中飛人、山峰滑翔等等挑戰人類極限的運動後,宣鶯終於悟了!
【叮咚!】
【第222次2022年人類版高中三年級語文考試詩歌篇補考通過!恭喜宿主!】
【獲得獎勵雙目有神+1】
【獲得獎勵演繹空間時長+1d】
【宿主,你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