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這樣,太善解人意了,有時候稍微任性一點,也不妨事。”陳蘊藉道。
黛玉聞言笑起來,“哪有你這樣的,讓我任性一些,我要是真任性了,就都不管我了。”
“誰跟你說的?”陳蘊藉皺起眉道。
黛玉道,“沒誰跟我說,外祖母娘家的侄孫女,就是保齡侯家的小姐,她自幼父母雙亡,祖父祖母故去後,她如今是跟著叔叔嬸嬸生活,隔三差五的就被接到榮國公府,聽她說,在叔叔家的日子很不好過,明明是侯府小姐,針線活還得她自己學著做。”
聞言,陳蘊藉一聽就知道說的是史湘雲。
對這史湘雲,陳蘊藉是有些不喜歡的。
原著中,這位號稱豁達樂觀,恣意瀟灑的豪爽姑娘,在薛寶釵的生日宴上,將黛玉拿戲子做比。
雖說這話頭是王熙鳳起的頭,可薛寶釵、賈寶玉都知道王熙鳳在暗指誰,前者向來進退有度,不會說這種引起爭端的話,後者就更不必提,賈寶玉了解黛玉的性子,他怕得罪了黛玉,不敢說。隻有史湘雲,不知是真豪爽,還是假豪爽,明知戲子長得像黛玉,還要當著人的麵說出口。
戲子是什麼?是優伶,是下九流的賤籍。黛玉是官家小姐,哪怕她父母皆亡,可也是正經的官家小姐,拿她比戲子,這是羞辱。
前些日子陳蘊藉與陸永元去蘭園聽戲,見識了萬人追捧的盛清涵,可這盛清涵名氣再高,捧他的人再多,也改變不了他是賤籍。
原著中賈家那個唱戲的遠不如盛清涵,拿來跟黛玉比,莫說她不是存心羞辱,即便她沒有這個心思羞辱黛玉,可她也切切實實的做了羞辱黛玉的事。
黛玉跟一個唱戲的優伶長得像,若是傳了出去,黛玉還有什麼名聲可言?
偏她還理直氣壯,等寶玉去找她,還在背後對黛玉一通貶低,說她小性兒。你史湘雲羞辱她跟戲子像的時候,黛玉都沒有翻臉,更沒有找你問責,你倒反過來說她小性兒?究竟是誰小性兒?
“你怎麼了?臉色這般難看?”黛玉有些意外,她不過說了兩句,陳蘊藉怎麼變了臉?
再想想她說了什麼,她不由好奇的道,“你們家同保齡侯府不睦?”
陳蘊藉回過神來,“沒有啊?咱家跟保齡侯府素無往來,哪兒來的不睦?”
“那怎麼我提到他們家,你的臉色就變了。”黛玉納悶的道。
陳蘊藉笑了笑,“聽你說起史家那位小姐,我倒是想起盧家表妹,她好像認識,還提起過她。”
這倒不是陳蘊藉說謊。
小姑媽家的表妹盧錦欣最愛纏著陳蘊藉,一張嘴叭叭叭說個不停,原身煩她也是因為這個,話太多了些,還說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黛玉聞言微訝,“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保齡侯府的姑娘,父母雙亡的,隻有長房的孤女史大姑娘,難不成還有第二個父母雙亡的史家姑娘?”陳蘊藉不慌不忙的道。
黛玉頷首,“倒也是。”
“盧家妹妹居然還跟你提過史大妹妹?”黛玉覺得有些奇怪。
陳蘊藉歎道,“盧表妹相貌清麗,偏偏長了一張嘴,著實惹人厭煩。隻要有機會,就在你耳邊說個不停。”
黛玉聞言,略有些驚訝,“盧家妹妹看著還挺乖巧的,哪兒有你說的這麼煩?”
“你才見過她幾次啊,不要以貌取人,等我堂姨嫁過來,到時候你跟她見得多了,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了。”陳蘊藉道。
黛玉道,“我沒有說你騙我啊,隻是覺得盧家妹妹不像你說得這種人。”
“這不是重點,”陳蘊藉擺擺手,“盧表妹上次跟我說,她有一回跟著小姑媽去吃席,在宴席上也遇到了跟保齡侯夫人出來參加宴席的史家大姑娘,雖然沒說幾句話,但盧表妹跟我說,她很不喜歡史大姑娘。”
黛玉聞言有些驚訝,“這是為什麼?”
“這……就要說起你那個表哥,賈寶玉了。”陳蘊藉遲疑了一下,道。
黛玉眉頭一挑,沒想到又跟賈寶玉扯上了關係,“說來聽聽。”
“你從前還在揚州的時候,史家姑娘就經常被接到榮國公府,那碧紗櫥,她也住過。從前寶玉的衣服,她也是拿著穿,從無避諱。那榮國公府規矩不嚴,這事兒早就傳遍了。”陳蘊藉道。
黛玉:“……”
她揉了揉額角,有些吃驚,“我隻知道史大妹妹跟寶玉表哥關係親密,沒想到她還穿過寶玉表哥的衣裳,這也……”
“她那個時候年紀還小,倒也沒什麼,隻是如今她年歲漸長,可寶玉的衣服,她偶爾還是會往身上穿。”陳蘊藉覺得,保齡侯府可能確實沒教過史湘雲什麼,否則怎麼會如此不知分寸?
黛玉神情微愕,有些說不出話來。
在榮國府的時候,黛玉時常一個人呆在屋裡不出去,即便寶玉盛情相邀,她也是推說要給母親抄寫經書祈福而拒絕。
如今再看,她實在是慶幸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