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蘊藉聽了題,隻略想了想,便開口答題,條理清晰,不慌不忙。
聽完答案,林如海略有些詫異,這小子功課確實如豐茂所說,十分紮實。
林如海見獵心喜,又接著出題考校,你來我往,竟是杠上了一般。
陳老爺在一旁看著,倒不覺得林如海是在為難他兒子,多年的好友,他看得出來,林如海是起了惜才之心。
同時,陳老爺自己也有些詫異。
自從去年他打了小兒子一頓板子,小兒子便疏遠他許多,學問上的問題,多是陳蘊賢在管,沒想到這才過去半年多,竟有如此大的變化,他都險些不敢認了。
這還是他那個貪玩兒不肯用功讀書的小兒子嗎?
他們畢竟還是在林如海家正堂,賓客們都盯著這邊,眼看注意這邊動靜的人越來越多,陳老爺連忙製止林如海的考校,“好了好了,如海啊,今日可是你的好日子,你還得接待客人,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林如海意猶未儘,但也知道今天不是考校的好時候,便對陳蘊藉道,“賢侄的基礎很牢固,看得出來沒少用功讀書,是個好孩子啊。”說著想起孫豐茂跟他說過的事,對陳老爺道,“顯文啊,不是我說你,孩子愛玩鬨也是常事,就算有什麼不妥,你好好教便是,如何能動板子打人呢?蘊藉還這樣小,你也不怕真把人給打壞了。”
時隔半年多,又被提起這個黑曆史,陳老爺苦笑,他看了眼低下頭的小兒子,歎道,“此事是我之過,我老爺已經訓斥過我,夫人也為此罵過我多回,連我那長子,也曾私底下找過我,說我對蘊藉過於嚴苛。”
小兒子對他如此冷淡,他早就後悔了。
陳蘊藉倒是沒想到會聽到陳老爺認錯,他有些錯愕的抬頭看向陳老爺,而陳老爺正專心同林如海說話,倒是沒有注意到陳蘊藉的目光。
反倒是他們對麵的林如海,將陳蘊藉的目光看了個正著。
這父子倆之間,看來還因此起了隔膜,今日他當麵提及,說不定這父子倆的關係能緩和。
林如海卻不知陳蘊藉此刻的心情有多複雜。
陳蘊藉心中惋歎,便宜爹啊,可惜你的小兒子,已經沒啦。
不過,你若是真的心誠,說不定你小兒子原諒你,還願意投胎做你兒子呢?
反正他是沒有這個資格代替小蘊藉原諒陳爹。
“顯文啊,有些時候,不能過於在乎顏麵,否則你將後悔莫及啊。”林如海道。
陳老爺深有所感,“多謝如海兄告誡。”
“你們去入席吧,回頭有時間,我們再聚一聚。”林如海笑道。
陳蘊藉便跟著陳老爺去了席間。
吃過宴席,陳蘊藉便跟著父母回家了。
次日,陳蘊藉照常去書院,而黛玉已經來正院請安,正式改口稱宋雨婷母親。
雖是繼母,但宋雨婷一早就認識了黛玉,而且相處得很愉快,她挺喜歡黛玉的性子,從黛玉的言行舉止中,不難推斷出來,其母之品行必然不差,否則也養不出黛玉這樣的女兒。
再娶之後,林如海便為宋雨婷請封誥命,不然在京城這地界,宋雨婷沒有誥命也不好出門交際。
林家有了主母,府中一應事務,便交給了宋雨婷打理,宋雨婷也不負林如海的期待,她確實將林府內外打理得井井有條。
不僅如此,她的接受能力也很強,自從黛玉從陳蘊藉那裡學來了新式記賬法,林家的賬本全都改了新式記賬法,宋雨婷接手後,很快就學會了這套新記賬法,處理賬務的時候,更是得心應手。
宋家乃是江南書香門第,自來詩書傳家,不論男女,都叫讀書。因此,宋雨婷對四書五經的熟悉度也並不低,即便她無法參加科舉,但教導黛玉,卻是綽綽有餘。
不過月餘的功夫,日常的相處,讓黛玉對這位繼母的好感越來越多。
這日從正院回屋,黛玉也收獲頗多,沒多久,陳蘊藉就來了。
“蘊藉哥哥?”黛玉略有些詫異,“你怎麼來了?”
陳蘊藉撓了撓頭,“嗨,係統有事沒事兒,就喜歡拉我過來,也不是第一回了。”
往常也不是沒有出現過,無緣無故把他拉來見黛玉的時候。
黛玉也想起了這茬,不由笑了起來。
“你今天好像很開心?”陳蘊藉見黛玉眉眼彎彎,不由問道。
黛玉便不住口的在陳蘊藉麵前誇讚宋雨婷,最後總結,“母親當真是博學多才,可惜投錯了女兒身,否則說不定還能考個進士回來呢。”
“確實挺可惜。”陳蘊藉想,像黛玉和宋雨婷這樣的女子,若是生在現代,成就絕對不低。
可惜投生在古代,身陷內宅一畝三分地,長此以往,眼界也就束縛在這方寸之地。
黛玉又說了很多,忽然注意到陳蘊藉的神色不對,“你好像……不太開心?”
她覺得有些驚奇,以往都是她不開心,陳蘊藉過來寬慰她,今兒她很開心陳蘊藉還是來了,情緒也不是上佳,莫非陳家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