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被陳蘊藉突如其來的保證弄得一懵,“蘊藉哥哥?”
“嗯?”陳蘊藉緩了緩,“怎麼了?”
黛玉神情古怪的看著陳蘊藉,“蘊藉哥哥今天出門會友,到底遇上什麼了?怎麼……”
怪怪的。
陳蘊藉拉著黛玉在屋裡坐下,歎了口氣,將阮清竹和張姑娘的過往簡略說給她聽。
“雖說阮清竹和張姑娘原本就沒有在一起的緣分,可張姑娘原本可以有個好姻緣,偏偏他長兄橫插一杠,兩人隔著血海深仇,這下徹底的沒希望了。”陳蘊藉除了同情隻有同情。
他也有哥哥,但他哥哥對他可好了,嫂嫂對他也很好,猶如半個母親,有什麼好東西,從來不會忘了給他一份。
可阮清竹的哥哥……
媽呀,簡直是前世的孽賬追到了這輩子來。
太慘了。
被陳蘊藉這麼一描述,阮清竹本就倒黴的經曆,就更添了幾分可憐。
黛玉同情的道,“阮清竹沒有參與過阮家的惡行,他跟張姑娘就真的完全沒有可能嗎?張姑娘如今這樣子,想要再嫁,估計也沒有什麼好姻緣,阮清竹卻是個難得有擔當的男兒,可惜了……”
陳蘊藉搖頭,“沒可能的,阮家可是害死了張姑娘的父親,張姑娘母親早亡,是張舉人又當爹又當娘的養大了張姑娘,還沒有遵循禮教,隻叫她讀女四書,讓她和世間男兒一樣讀書,在張姑娘的心中,她父親的地位是很高的,阮清竹即便是她師弟,可隔著父仇,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他起初也隻是用張姑娘勸阮清竹留下來,不要自尋死路。
可知道了阮清竹的過往,他也很惋惜。
黛玉惋歎,“可惜了阮清竹。”
被家裡人害的前途儘毀,同傾慕之人也隔著殺父之仇,這太慘了。
兩人相顧無言,歎了口氣。
陳蘊藉給兩人各自倒了杯茶,喝了口茶,才道,“妹妹何時來的?等了多久?”
“就等了一會兒,”黛玉頓了頓,“蘊藉哥哥今天不是去見邵公子了嗎?可問清楚了?”
被黛玉這一問,陳蘊藉想起賈寶玉做的好事,不禁嘴角一抽。
這事兒能告訴黛玉嗎?
他猶豫了一下,就聽黛玉哼道,“蘊藉哥哥可是在想什麼糊弄我?”
陳蘊藉:“……”
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修習了讀心術嗎?
“咳咳,”陳蘊藉清了清嗓子,搖頭,果斷的道,“沒有,我隻是想在要不要說。”
“到底什麼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黛玉不滿的道。
翻過年她就十四了,有什麼不能知道的?
陳蘊藉噎了噎,撓著頭,歎道,“這事兒說起來有些汙了你的耳。”
“大宅門的陰私,我知道的還少嗎?”黛玉道。
陳蘊藉哽住,歎道,“你真想知道啊?”
“快說。”黛玉催促道。
陳蘊藉無奈的看著黛玉,想了想,黛玉其實也不小了,這種事告訴她,讓她有個防備也好。
“其實也沒什麼,賈寶玉身邊那個襲人,有孕了。”陳蘊藉道。
黛玉愣了愣,“襲人姐姐?”她驚訝的捂著嘴,“怎麼……”
她還記得,初入賈府的當晚,是這位襲人姑娘見她屋裡的燈還亮著,進來勸解她,讓她不要把賈寶玉的瘋病放在心上,若要為這個傷心,往後傷心的日子還多。
她一直惦記襲人這一份好,哪知她這麼通透的人,居然跟了賈寶玉。
怔然片刻,她歎了口氣,“二舅母可不是個好相與的,襲人姐姐……”死定了。
“若是史大姑娘沒有被接回去,薛家沒有搬離榮國公府,這個襲人在賈寶玉的拚死相護之下,倒也能保住一條命,可惜……前有史大姑娘被接回去,後有薛太太同王夫人大吵了一架搬出去,襲人不死也得死了。”陳蘊藉歎道。
襲人到底隻是個丫鬟,在王夫人的心裡,寶玉是第一位,姐妹是第二位,當有了衝突,王夫人會選擇自己的兒子賈寶玉,可衝突變成襲人和薛太太,王夫人當然站薛太太。
姐妹倆雖然大吵了一架,可王夫人隻會把怨恨都投向襲人,而不會怪薛太太。
陳蘊藉估計,王夫人一開始也沒想留襲人,隻是兒子罕有的堅決,王夫人不想和唯一的兒子鬨僵了關係,才勸妹妹忍一忍,反正襲人懷相不好,生不生得下來,還是個未知數。
但薛太太拗不過兒子的吵鬨,同王夫人翻了臉,離了榮國公府,就開始給女兒相看對象,看樣子是打定主意要和榮國公府切斷關係。
王夫人依然中意薛寶釵,雖然同妹妹吵了一架,可她隻會認為是襲人礙事,等她除了襲人,妹妹還是會回心轉意,把薛寶釵許給她的寶玉。
襲人很快就要倒黴了。
這內宅的陰私手段,可多得很,明麵上保你,可暗地裡弄死你的手段,不要太多。
賈寶玉這個憨憨,懂什麼呢?到時候襲人死了,隻怕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還可能因為之前太醫的診斷,覺得是襲人身體不好,才一屍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