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蘊藉長到如今十五歲,恐怕今天是他十五年來,最狼狽的一天。
意識到自己中毒,陳蘊藉想將放在袖子裡的解毒丹拿出來,卻發現自己雙臂又疼又麻,根本無法動彈,估計是下在箭上的毒起了作用。
‘哐當’一響,他到底沒拿住手裡的流雲劍。
陳蘊賢看著渾身是血的弟弟,根本不敢伸手,“蘊藉……”
陳蘊藉覺得有點暈,忙道,“大哥,我袖子裡有解毒的丹藥。”
聞言,陳蘊賢忙翻弟弟的袖子,翻出了那兩個玉瓶,有個玉瓶上寫著解毒丹,根本不必想,他倒了一顆給陳蘊藉服下。
“蘊藉,大哥帶你回家,”陳蘊賢撕了自己的衣擺,綁在陳蘊藉兩隻臂膀上麵,防止他因為箭傷失血過多,一邊對身邊的盛清涵道,“清涵,你帶其他人繼續追,絕對不能讓他們跑了。”
盛清涵點頭,“我讓人去請太醫了,你快帶蘊藉回家吧,”頓了頓,又保證,“我一定會把這些人全抓回來。”
陳蘊賢將弟弟背到身上,“交給你了。”
盛清涵知道陳蘊賢現在很生氣,但陳蘊藉在他心裡更重要,“你放心吧。”
陳蘊賢背著陳蘊藉往家裡跑,陳蘊藉傷這個樣,也不能騎馬,好在離家裡並不遠。
流雲劍被陳蘊賢的隨從伏榕撿了起來帶上。
雖然吃了解毒的丹藥,可到底流了不少血,陳蘊藉眼前有點發黑。
“大哥,昭王怎麼突然發瘋了?”
雖然昭王是皇子,可他陳家哪裡是昭王一個皇子能得罪的?
不說他陳家的姻親舊故,單說他陳家嫡枝上至他祖父,下至他大哥,哪個不是難纏的狐狸?
昭王還沒有坐上皇位,居然敢對他下手,除了發瘋,陳蘊藉找不到第二個解釋。
陳蘊賢背著弟弟往家裡跑,聽到他虛弱的聲音,心裡更恨,“他這是狗急跳牆。”
“狗急跳牆?”陳蘊藉疑惑,“大哥,你們乾什麼了?逼得他鋌而走險。”
陳蘊賢聽著弟弟虛弱的聲線,喘著氣,“你就不能省省力氣,回家再說?”
陳蘊藉虛弱的靠在哥哥背上,歎道,“我就是納悶,他不去刺殺皇上,來殺我做什麼?殺了我也不能讓他登上皇位啊。”
這不是有病嗎?
“他當然對皇上下手了,沒成功而已,”陳蘊賢一邊往家裡跑,一邊冷笑,“比起前頭的幾位皇子,這位昭王本事差遠了,心性也差遠了,他不敢逼宮,就想下毒,可棋差一招,一聽下毒失敗立刻就逃了,你平時帶林姑娘出門,最遲酉時前就會回府,今天怎麼天黑了還在外麵?”
陳蘊藉苦笑,“林伯伯今天留了我一起用晚飯,我想著吃完飯,還能趕在宵禁前回家,就乾脆留在林家吃晚飯了,哪知昭王的人等著我呢。”
“未必是特意等你,許是你在林家待久了,臨時改了主意要抓你。”陳蘊賢道。
陳蘊藉:“……”
那就更倒黴了。
如此看來,昭王是想毒殺了皇上,自己登基,到時候想搞誰不就隨他了?
可小狐狸還是鬥不過老狐狸,下毒失敗了。
帶人抓昭王的是他哥哥,正好他在外麵,又素來得陳蘊賢看重,可不就想抓了他當人質,說不定還能逼得他哥哥放走他。
陳蘊藉嘟囔道,“昭王逃走了嗎?”
“他逃不掉的,京城四個城門,都布下了天羅地網,他無處可逃。”陳蘊賢冷聲道。
一聽昭王逃不掉,陳蘊藉就放心了,迷迷糊糊的靠在他哥背上昏了過去。
血,好像流太多了……
“蘊藉?蘊藉!”
背上弟弟沒聲兒了,陳蘊賢又加快了幾分。
等到了陳府,陳蘊賢背著陳蘊藉,兩兄弟渾身是血,沒一會兒就驚動了整個陳府。
陳蘊賢背著人進了陳蘊藉的明心院,一路走來,滴了一路的血跡。
“這是,怎麼回事?”東院離陳蘊藉兄弟倆的院子最近,大老爺陳天賦和大夫人宋氏來的最快。
看著兩條手臂上都插著兩三支箭的陳蘊藉,宋氏眼眶通紅。
陳天賦麵色陰沉,“賢兒。”
陳蘊賢道,“是昭王的人……”
“昭王?”陳天賦冷著臉,“他瘋了嗎?這是想跟我陳氏一族為敵?”
“太醫,太醫來了!”
陳蘊賢顧不上跟老爺解釋,忙讓人叫太醫進來。
看著淒慘的陳蘊藉,太醫倒吸一口涼氣。
老天爺誒,誰乾的好事,這陳府的小爺可金貴了,瘋了不成?
太醫忙讓人避退,不要耽誤他救人。
陳蘊賢並陳天賦夫婦都出了屋子。
“到底怎麼回事?”陳天賦這幾年確實更偏愛小兒子,但這不代表他就不看重次子。
陳蘊賢將昭王狗急跳牆的事仔仔細細說了,“昭王許是想抓了蘊藉威脅我,可蘊藉哪裡是坐以待斃的人?”
箭支上還下了毒,若是他稍微遲了一些。
陳蘊賢都不敢想這後果。
“我要去見陛下!”陳天賦沉著臉轉身就走。
陳蘊賢沒有攔。
沒一會兒,住得稍遠的祖父祖母,二叔二嬸、三叔三嬸,還有堂弟堂妹們也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