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下屬機構有不少,修造戰船、渡船,都是由都水清吏司來管的。
陳蘊藉挑眉,“我知道了。”
“有信心嗎?”陳蘊賢問道。
陳蘊藉笑道,“當然有。”
他這裡可是有全套的玻璃配方,雖然純度高的玻璃需要高溫製作,可有些配方溫度稍微低那麼一點也是可以做出來的。
陳蘊賢還以為陳蘊藉會訴苦,找他要人。
結果,並沒有。
陳蘊藉第二天興衝衝的就去了琉璃廠。
琉璃廠的這些匠人都是聽命辦事,陳蘊藉現在是他們的上官,陳蘊藉怎麼吩咐,他們就怎麼辦。
不到兩個月,玻璃就做了出來。
有朝廷在背後撐著,琉璃廠的這些匠人都是熟手,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做不出來陳蘊藉就該去跳護城河了。
本以為陳蘊藉是被發配到琉璃廠的同僚們一聽陳蘊藉將玻璃做了出來,都有些難以置信。
自從海外玻璃製品流入朝廷境內,海外那些蠻夷靠著玻璃發家致富,一個個富得流油。
不是沒人眼饞,可外頭這些洋人將製作工藝瞞得死死的,根本就查不出來。
而自己摸索,也是個耗費時間和金錢的事。
工部不知道有多少人折在了琉璃廠這裡,通常熬不過半年,就想辦法外調去了地方上當土皇帝。
陳蘊藉是第一個將這塊硬骨頭啃下來的人。
對這種事,陳蘊藉並沒有什麼好得意的。
海外那些洋人掌握的配方,怕是還不如他手裡的齊全。
他帶著人製作出來的玻璃很通透,而且造價極低。
將成品和成本上奏之後,皇上驚喜之餘,對那些海外的蠻人愈發厭惡。
自從海外流入了大煙,皇上就對海外這些蠻人厭惡極了,如今玻璃製作出來,成本低得可憐,再看看那些洋人賣的價格。
簡直是把他的子民當傻子宰。
皇上立刻召見陳蘊藉,細問他是怎麼將玻璃做出來的。
陳蘊藉早已經有了腹稿,對答如流,絕不存在冒領彆人功勞的可能。
“你和你哥哥,都是好的。”皇上心情好極了。
陳蘊藉恭敬的道,“微臣遠遠不如兄長。”
“你們兄弟二人各有所長,你不必謙虛。”皇上道。
陳蘊藉隻能愧領了皇上的嘉獎。
“你這官職,有些低了……”皇上想了想,道,“不過朕已經破格授予你主事之職,雖然你做出了玻璃有功,可這一時半會兒的,也不好給你升官,再等些日子吧。”
陳蘊藉也不失望,“微臣明白。”
他現在已經是站在風口浪尖,真要這麼快就升職,隻怕會引來更多人嫉恨。
“琉璃廠那邊,你多看著點。”
陳蘊藉領命,告退。
要說陳蘊藉不想升官,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琉璃廠其實一直都有產出玻璃,但造價極高,實用性也不高。
陳蘊藉沒有因此升官,這很正常。
他回到家裡,就去找陳蘊賢。
“你想普及玻璃?玻璃易碎,實用性也不怎麼樣,也就是一些勳貴們喜歡這種漂亮的東西,你想普及,怕是不易。”
陳蘊藉笑道,“玻璃的用處其實很大的。”
他將倉庫裡翻出來的望遠鏡給陳蘊賢,“大哥看看這個。”
“這是千裡鏡?”
“沒錯。”千裡鏡就是望遠鏡的彆稱。
陳蘊賢眉頭一挑,“似乎跟海外流傳進來的不一樣?”
“這是從係統的倉庫裡翻出來的,係統的倉庫裡雖然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可也有不少實用的東西,比如這千裡鏡,以當下的工藝,想要做出這樣的千裡鏡,當然不可能,但要比過洋人賣給我們的千裡鏡,卻是不難做到。還有這個……”陳蘊藉取了一塊鏡子出來,“大哥看看這個鏡子。”
這鏡子很清晰,“這是水銀鏡?”
這都是洋人們賣過來的東西。
“是水銀鏡,不過大哥覺得,這鏡子如何?”
“感覺比那些洋人賣的要清晰許多。”陳蘊賢若有所思的道。
陳蘊藉道,“其實這水銀鏡,也是玻璃做的,玻璃越透明,這鏡子也就越清晰。”
陳蘊賢將鏡子放下,“鏡子倒是小頭,那千裡鏡,你可以先試著做一做。”
“我不想把時間都耗費在這些上麵,”陳蘊藉道,“我覺得相比起千裡鏡,讓人吃飽飯才是最重要的。”
陳蘊賢眉頭微蹙,“你那新式水稻,去年產量也隻是七百多斤,這還是上等的水田,遠遠達不到預期。”
“我知道,那是因為現在的種田方式還不夠規範,僅僅是優秀的糧種,並不足以達到我之前說到的產量。其實我給他們的糧種,若是能種好,能達到一千五百斤以上。”陳蘊藉道。
現代的產量高,不止是因為糧種,還有環境,肥料等各種因素。
京城不是種植水稻的最佳地點,這糧種如果拿去湖廣一帶種植,最差也能有一千斤,即便沒有現代的肥料,也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彌補這個缺陷。
這糧種若是運去湖廣種,就有些太引人注意了。
目前他莊子上新式水稻的產量,能達到七百多斤,在那些農夫的眼裡,已經是大豐收了。
這跟陳蘊藉之前的預估,沒有太大的差異。
本身而言,京城的環境就不適合種植水稻。
“蘊藉,你不要太心急了,慢慢來。”陳蘊賢知道他弟弟迫切的想要攻克這新式水稻,但他覺得這急不來。
陳蘊藉道,“我知道,如果我地位足夠高,有充足的人可以用,這些事情,我完全可以帶著人一起去做,我沒有想過要獨占這些東西,本身也不是我研究出來的,我一人之力終究有限,我需要更多的人陪我一起去做。”
而陳蘊賢顯然是沒有這個時間的,他的技能點也不在這個上麵。
陳蘊賢揉了揉額角,道,“你先將玻璃的事弄好,其他的事,急不來,你該清楚,這官職並非你想升就能升的,除非你有大功,這千裡鏡是不錯,可還稱不上大功。”
“我知道,大哥。”陳蘊藉歎了口氣,道。
陳蘊賢拍了拍陳蘊藉的肩膀,“你有這個心,就很好了,不用這樣逼迫自己。”
陳蘊藉深吸一口氣,“嗯。”
“回去歇息吧,千裡鏡要做出來,隻怕也不容易。”陳蘊賢道。
陳蘊藉苦笑,“那當然,還好倉庫裡有不少製作的方法,想要做出來,隻是時間的問題。”
“慢慢來。”陳蘊賢溫聲道。
從陳蘊賢這裡出來,天已經徹底黑了,陳蘊藉揉了揉額角,跟他大哥說事兒,竟忘了做飯。
他疾步匆匆的回到明心院,黛玉就坐在堂屋裡。
見他回來,起身走到門口,“事情談完了?”
“怎麼坐在堂屋裡?”陳蘊藉牽著黛玉的手進屋坐下,“今天忙忘了,你用飯了沒有?”
“沒有。”黛玉搖頭,“天剛黑,我之前吃了不少糕點,還不餓。”
“糕點哪裡頂餓?”陳蘊藉搖頭歎氣,“下回我酉時還沒回來,你就去嫂嫂那兒一起吃。”
一般他酉時還沒回來,多半就在陳蘊賢那裡。
沈氏也沒人陪著,正好妯娌兩個做伴兒。
“你最近,好像很忙。”黛玉給陳蘊藉倒了杯茶,“聽嫂嫂說,你將玻璃做出來了?”
“係統以前獎勵的玻璃製作方法,你也知道的。”陳蘊藉道。
黛玉道,“有方法,想要做出來,也不容易。”
“還好琉璃廠的人夠用,東西還是做出來了,等我回頭把鏡子做出來,倉庫裡的全身鏡就可以放到你更衣室去了。”陳蘊藉道。
黛玉笑道,“你現在就琢磨這個?”
“其實這東西做出來,也能充盈國庫,這鏡子某種程度上而言,也是消耗品。”陳蘊藉道。
黛玉不懂這些,“你忙什麼我也幫不上,但你要注意些身體,看看你眼睛都青了。”
“我知道,等忙完這一陣,就能休息了。”陳蘊藉道。
話音剛落,外頭傳來打更的聲音。
陳蘊藉揉了揉額角,“我去做飯。”
“不用忙了,不如讓大廚房隨便做點吃,湊合一下。”黛玉皺著眉道。
陳蘊藉輕笑,“做一頓飯而已,沒事兒。”
黛玉攔不住他,隻能去廚房裡陪著。
陳蘊藉簡單做了幾個小菜,吃了便飯,就跟黛玉回屋。
坐著說了一會兒話,就沐浴更衣,歇下了。
陳蘊藉官職低,雖然不用去上朝,但也得早些起來去衙門裡點卯。
他去了衙門點卯後,就直接去了琉璃廠,沒理會這些同僚們的酸言酸語。
千裡鏡確實很難製作,三個月裡失敗了不知道多少次,才終於做出了成品。
但怕曇花一現,陳蘊藉還是叫人繼續製作。
確定已經能穩定的將千裡鏡做出來,他才鬆了口氣。
東西雖然做了出來,可陳蘊藉並沒有直接上奏,而是拿著東西去找陳蘊賢。
“三四個月,你就把東西做出來了?”陳蘊賢有些驚訝。
陳蘊藉笑道,“畢竟有製作方法,想要做出來,隻是時間的問題,從失敗中獲得經驗,經驗積累夠了,東西自然就做出來了。”
“你來找我,想做什麼?”陳蘊賢道。
陳蘊藉摸了摸鼻子,“想讓大哥幫忙呈上去。”
這東西到底跟玻璃不同,他舅舅雖然是工部的侍郎,但並非陳蘊藉的直係上官。
就陳蘊藉現在的官位,他沒有資格直接求見皇上,要把東西交給上官,他也不放心。
思來想去,也隻能來找他大哥幫忙了。
陳蘊賢何等聰明?
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那我就替你走一趟吧。”
陳蘊賢攤出手,“奏章呢?”
他是替陳蘊藉出麵,這奏章自然得陳蘊藉自己準備。
陳蘊藉從袖子將準備的奏折給了陳蘊賢,“那就麻煩兄長走一趟了。”
“小事兒。”陳蘊賢如今雖然隻是吏部侍郎,但吏部尚書告病在家,吏部基本上都是陳蘊賢在管著,不是尚書,勝似尚書。
吏部上上下下,都知道陳蘊賢必然是下一任的吏部尚書。
現在的吏部尚書,隻是給陳蘊賢占個位置而已,早晚要騰出來的。
陳蘊藉目送他大哥往宮裡走去的背影,吸了口氣,乾脆直接回家。
他回來的時候,正好遇到黛玉。
“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黛玉看了看天,這會兒剛未時呢,陳蘊藉最近都是酉時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