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蘊賢便將陳蘊藉找他的前因後果說了,“這小子,打小就純良,若是有什麼仇怨,能當場解決就當場解決,不能當場解決,也儘量早些解決,從不隔夜。事兒一過去,就不記恨人了。”
“若蘊藉能記恨這麼多年,那也就不是蘊藉了。”沈氏嫁到陳家十年,如何不知陳蘊藉的性子?
陳蘊賢歎道,“我就怕他吃虧啊。”
“有你在,他還能吃虧?”沈氏輕笑道。
陳蘊賢噎了噎,“彆說得我很蠻橫一樣,我是信任自己弟弟的人品,才會堅定的站在他這邊。”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解釋這些做什麼?”沈氏忍著笑道。
陳蘊賢:“……”
“好了,不說這些,那個賈寶玉的下落,你當真知道?”沈氏問道。
陳蘊賢搖頭,“我沒事兒關心他做什麼?一個沒有擔當,永遠長不大的傻子,不值得我費心。”
對於陳蘊賢而言,那賈寶玉的行事作風,還真就跟個傻子沒什麼兩樣。
好不容易覺得他有了點擔當,沒幾年就原形畢露。
終究還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
沈氏笑而不語。
像她丈夫這樣聰明的人,世間能有幾個?
在陳蘊賢的眼裡,隻怕這世上九成五以上的人都是傻子。
這邊陳蘊藉回到明心院,立刻去了書房叫來星劍。
“那賈寶玉跟一個賴頭和尚離開京城的。”星劍道。
陳蘊藉挑眉,“我一問,你就知道了?”
“方才在主子書房,我都聽到了。”星劍道。
陳蘊藉恍然,這麼長的時間,足夠星劍回憶起來了。
至於賴頭和尚,他要是沒記錯的話,黛玉幼時也有個賴頭和尚來化她出家。
那個賴頭和尚,就是茫茫大士。
賈寶玉身上的通靈寶玉,就是這位大士和另一位道號渺渺的真人弄去的。
如今……莫不是功德圓滿回天界了?
賈寶玉下世這一遭,經曆很獨特啊,那破石頭跟著賈寶玉,想必也見識到這紅塵富貴了吧?
不管怎麼樣,還是得叫人去找找,做個樣子也好,省的那鴛鴦每日上門來煩黛玉。
聽聞陳蘊藉派人去找賈寶玉,鴛鴦果然沒有再上門了。
次日陳蘊藉去衙門,沒一會兒皇上就召見他。
回來的時候,陳蘊藉就升了工部員外郎。
皇上給了他一塊令牌,隻要拿著這塊禦賜令牌,他能隨時入宮麵聖。
就不需要陳蘊賢幫他遞奏折了。
陳蘊藉的本事跟他哥哥陳蘊賢顯然並不重合,前者在於自身的辦事才能,而後者的長處在於研究這些於國有利的器具。
兄弟倆雙劍合璧,倒是相輔相成。
每當看見這兩兄弟,都會給皇上一種,他是天定之主的錯覺。
否則為什麼這樣的奇才,都出現在他執政期間?
展眼到了中秋,陳蘊藉休沐在家,做了好些月餅,往祖母還有諸位長輩同輩院兒裡各送了一份。
他給黛玉留了一些她愛吃的小月餅,兩人搬了桌子在池邊坐著賞月。
有陳蘊藉陪著,黛玉很開心,吃著月餅,賞著月。
“一晃眼都十年了。”
“怎麼了?”陳蘊藉看她,“突然這麼感慨?”
“我隻是在想,如果沒有係統把你帶到我身邊,我現在又會是什麼樣。”黛玉發現,她自己沒法想象那樣的日子有多可怕。
賈家就是爛泥地,這些年下來,她是看透了。
賈母不能說待她不好,但到底親疏有彆,老人家年紀大了,不可能麵麵俱到。
黛玉說不上埋怨,年幼的時候,或許有幾分,如今年紀大了,她也不想總是惦記過去那些事,給自己徒增煩擾。
尤其是,賈母如今的樣子,著實可憐。
她疼愛了十幾年的寶玉,在她八旬大壽的時候,出家去了。
這簡直像一記狠狠的耳光,打在她這位年邁的外祖母臉上。
仿佛多年的寵愛,都喂了狗。
黛玉有時候都懷疑賈寶玉究竟有沒有心。
平日裡這個姐姐那個妹妹,可現在賈家風雨飄搖,賈寶玉依然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都當爹的人了,還那麼腦子不清醒,出了事就隻想逃避。
賈寶玉跑出去之後,瘋了的襲人被隨便找了個荒廢的小院養著,不過半年,人就沒了。
迎春年初的時候,因賈家情況不好,被賈赦許給了孫紹祖,一個小官兒,卻是個狠毒之人。
黛玉念在當年相識一場,告訴了陳蘊藉,陳蘊藉隻跟他哥哥一提,孫紹祖就因虐殺了自己的原配妻子,被原配妻子的父親告上了官府,沒得說,官職沒了,人也被打了三十板子流放三千裡。
迎春和孫紹祖的婚事也隻是剛定下,還沒過門,孫紹祖的事兒爆發出來,迎春依然驚魂不定。
當時會試剛放榜,賈母撐著病體,在考中會試的貢生中挑了個年紀相當,穩重踏實的,將迎春許給了他。
雖然迎春隻是個庶女,賈家也大不如前,可怎麼也比一個寒門的學子強一些。
老太太怕自己時日無多,將婚期定在了五月,端午一過,就將迎春嫁了出去。
賈家也隻剩下探春還在閨閣裡,因王夫人病著,她每日都要去侍奉湯藥,趙姨娘還總是罵她忘了自己的身份。
迎春上個月還來拜見過黛玉,感謝她相救。
起初迎春確實不知道是黛玉的緣故,可等她丈夫考中進士,入了翰林院,漸漸的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迎春的性子溫和,與她現在的丈夫,雖然沒有什麼深刻的感情,但也是相敬如賓,比起嫁給孫紹祖那狠毒之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黛玉想,若是她沒有係統,沒有得到養身玉佩,沒有認識陳蘊藉。
她隻怕身陷囹圄,還無法自救。
而她的父親,說不定早早病亡,到時候她無依無靠,隻能呆在賈家,苟延殘喘。
連迎春這正經的賈家小姐,都險些落個那樣的慘狀,她一個無依無靠的表小姐,又能有什麼好下場呢?
靠賈母嗎?賈母又哪裡是她能依靠的人?
“好了,彆想了,都過去了。”陳蘊藉將黛玉抱到懷裡,“事實就是,你遇到了我,你害怕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想那麼多做什麼呢?沒有意義,我們都已經成婚了,那些沒發生的事情何必去想它?”
賈寶玉消失一年,若當真是神瑛侍者歸位,那絳珠仙子這報恩的人,是不是也該歸位了?
陳蘊藉將黛玉緊緊抱在懷裡,神色微沉。
他不許。
黛玉是他的。
誰也奪不走!
“蘊藉哥哥,你抱疼我了。”黛玉嗔道。
陳蘊藉整了整神情,鬆了鬆手臂,依然還圈著她,輕笑道,“我恨不得把你融進我的骨血裡,這樣你就再也不能離開我了。”
黛玉隻當他又是說情話調戲她,“又沒個正經了。”
陳蘊藉微微一笑,沒有解釋,抱著黛玉晃了晃,“玉兒,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
“我離開你能去哪兒?”黛玉笑著問他。
陳蘊藉想了想,道,“玉兒是仙女兒臨凡,離開我,當然是去天上了。”
黛玉被他逗笑,“我是仙女兒,那你娶了仙女兒,又是什麼?”
“嗯……”陳蘊藉托腮想了想,“我是天上的帝君,下凡來拯救你這個曆劫的仙子。”
“傻瓜!”黛玉樂不可支,“哪裡有什麼帝君追著個仙女兒下凡來的?”
“那你覺得帝君要做什麼?”陳蘊藉笑著問她。
黛玉沉吟道,“嗯……既然是帝君,那當然是高高在上,統禦萬神,哪裡有空追著仙女下凡?”
陳蘊藉也被她認真的回答給逗笑了,“誰說帝君就高高在上了?帝君就不能有情愛了?”
“我想象不出來。”神仙的傳說有不少,但凡能稱得上一聲帝君,那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黛玉實在想象不出來,那樣的尊貴的帝君,會沉迷情愛之中。
陳蘊藉也笑,“不管那些神仙,今天我就當一回沉迷情愛的帝君吧,仙女妹妹,跟哥哥我回房歇息吧!”他將黛玉打橫抱起,跑進屋。
黛玉捶他,“我的月餅還沒吃!”
“沒關係,壞了我明日再給你做,想吃多少,我給你做多少。”
“哪裡有過了中秋再補月餅吃的?”
“嗯,沒這個先例,你就做這個先例嘛。反正都是吃的,何必非挑著中秋夜裡吃月餅?”
“你真是……”
陳蘊藉歪理太多,黛玉說不過。
鬨到半夜,月亮都羞得藏到了雲裡。
次日,陳蘊藉起來神清氣爽,果然兌現了昨天晚上的承諾,給黛玉做了很多小月餅。
黛玉晨起,看著滿桌的月餅,無語凝噎。
“真是荒唐。”黛玉瞪著他,“大清早的,誰吃月餅啊!”
“那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黛玉哼了一聲,“我要吃滿漢全席。”
“大清早,吃這麼多?”
“我就要吃!”
“可我手邊沒有食材……”陳蘊藉嘴角一抽。
黛玉哼道,“那你還問我想吃什麼?還說給我做呢。”
陳蘊藉噎了噎,“成,我給你做,現在就讓人去準備食材。”
說著就要起身喊人,黛玉忙拉住他,“算了算了,我又不想吃了。”
滿漢全席那麼多道菜,陳蘊藉做都要做整天,她哪裡吃的完?
還是不要折騰了。
“不用跟我客氣,想吃就吃。”陳蘊藉含笑道。
黛玉捶了他一下,“你就不能讓讓我!討厭鬼!你今天晚上去書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