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蘊藉很快就做了糕點回來,是專門做給孩子吃的,很清淡,基本上沒什麼味道。
不過陳蘊藉放了靈水,不怕兩個小家夥不吃。
糕點的分量也不多,等他們吃完,陳蘊藉就將他們哄睡了,讓丫鬟抱走。
展眼又是一年除夕夜。
一家人聚在正院,兩個小家夥醒著的時候就喜歡粘著黛玉,就比如現在。
扒著黛玉的腿不放,你喊一聲娘,我喊一聲娘,邊上的陳蘊藉被無視得很徹底。
陳蘊藉:“……”
堂屋裡,長輩們皆在,看著陳蘊藉板著的臉,一個個都忍著笑。
陳蘊賢喝了口茶,悠悠的道,“朔兒和盛兒才九個月吧?這就會喊娘了,可比朝兒強多了。”
外頭,陳英朝帶著弟弟妹妹們玩兒得開心,完全不知道被親爹貶低了。
陳蘊藉挑眉,“朝兒還是很聰明的,去年就考中了小三元,這可是打破了大哥你當年的記錄。”
陳蘊賢當年考中小三元時,已經十一。
而陳英朝去年剛十一。
陳蘊賢聞言挑眉,“小三元而已,又不難考,有什麼值得拿來炫耀的?我當年是不想太引人注意才遲了兩年下場應試。”
“哦。”陳蘊藉嗬嗬一笑。
陳蘊賢:“……”
這個弟弟怕是想要挨打了。
沈氏和黛玉對視一眼,相繼搖頭。
這倆兄弟,年紀越大反而越幼稚了。
“朔兒和盛兒怎麼隻喊娘,不喊爹?不是都會叫人了嗎?”陳蘊賢慣會戳陳蘊藉的痛處。
陳蘊藉吸了口氣,一把將陳英朔抱起來,“朔兒,喊爹!”
陳英朔掙紮著要下來,“娘——”
坐在對麵的陳蘊賢撲哧一笑,“太不給麵子了。”
“不肯喊爹是吧?”陳蘊藉冷笑,“等過完年,我就帶你娘去京郊的園子,你跟盛兒都待在家裡哪兒都彆想去。”
這倆小子六七個月的時候就已經能聽懂他說的話,隻是還不會說話,但父子交流根本不是問題。
陳英朔仰頭看著陳蘊藉,癟癟嘴,“爹。”
黛玉看到這裡,忍不住掩嘴笑起來,“你都多大了,還欺負兒子。”
“是我欺負他嗎?”陳蘊藉將大兒子塞到黛玉懷裡,又將陳英盛抱過來,這小的更機靈,剛被抱過來,就抱住了陳蘊藉的脖子,甜甜的喊,“爹——”
陳蘊藉嘴角一抽。
他早就發現了,長子遠不如小兒子古靈精怪。
小小年紀就已經很會作怪了。
對麵的陳蘊賢看得眼熱,“盛兒這聰明勁兒,倒是跟我投緣,不如跟我住兩天?”
陳英盛聽到了陳蘊賢的話,緊緊的抱住了陳蘊藉的脖子不撒手,“爹——”
陳蘊藉盯著小兒子,輕笑道,“你大伯跟你開玩笑呢。”
陳英盛扭頭看了看陳蘊賢,轉回來拽了拽陳蘊藉的衣袖,“爹——”
陳蘊藉低頭看他,“乾什麼?”
陳英盛雖然會喊爹娘,可到底月份還小,隻能喊單字出來,他張嘴試圖表達自己的意思,嘰裡咕嚕了半天,然後閉上了嘴,顯然意識到他說的‘嘰裡咕嚕’陳蘊藉聽不懂。
陳蘊藉沒忍住笑出來,“就你機靈!”
他點了點陳英盛的額頭,好笑的道,“那就帶你去吧。”
陳英盛聞言,眼睛亮了,笑眯了眼,窩在陳蘊藉懷裡伸手想抓黛玉。
黛玉將手伸過去給他抓。
她在邊上看了一會兒,也發現小兒子在討好他爹。
黛玉跟兩個孩子相處的時間比陳蘊藉要長,連陳蘊藉都能發現的事,她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這兩個小家夥,都挺聰明,大的喜歡跟他爹擰著來,頭鐵的很。小的就挺能屈能伸,見勢不妙就直接投降。
父子鬥法,也不是這一回了。
陳蘊藉總有法子收拾他們。
她懷裡的陳英朔完全沒有去討好陳蘊藉的想法,他隻窩在黛玉懷裡,很淡定的看著弟弟討好爹。
家裡的長輩看完了樂子,一塊兒守夜。
陳家的人口隨著孫輩們成親生子,也越來越多了。
過了除夕,就是祭祖。
祭祖後,就是往親戚家裡拜年。
過完了元宵,離開印還有幾日,陳浦和將家裡的人都聚在一起,提了分家的事。
老太爺早兩年就將陳府隔壁的兩座院子都買了下來,東邊的院子給了陳蘊藉的小叔陳天祿,西邊的院子給了一叔陳天鶴。
隔日就讓一房和三房搬了家。
老爺子帶著老夫人住到了西院,正院沒有給長子陳天賦,而是給了陳蘊賢。
直接越過了陳天賦將陳家交給了陳蘊賢。
早些年,老爺子就將家裡的人脈統統交給了陳蘊賢。
東院依然是陳天賦夫妻住著,陳蘊藉也沒挪地方,分家對他沒有什麼影響。
因著分家一事,之前說要去靈犀園的事,自然泡湯了。
正月十九朝廷開印,陳蘊藉又恢複了忙碌的日子。
剛開年,衙門的事務還是有些多的。
陳蘊藉如今在朝堂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弱冠之齡的一品要員,之前隻出過一個陳蘊賢。
今年是大比之年,禮部籌備會試。
之前邵宜年和韓修文就說過要應試,陳蘊藉也隻是給了他當年的手記,至於能不能考好,這個陳蘊藉不能作保。
會試放榜,邵宜年排在一十幾名,不算出眾。倒是韓修文,居然拿下了會試頭名。
江南那邊近兩年聽聞出了幾個才子,名氣不小,而韓修文居然能壓過他們考中頭名,實在是出人意料。
不過之前韓修文就考中過解元,才名雖然不顯,但顯然也不是草包,倒是沒有引來什麼質疑。
殿試之前,還有些詩會,韓修文如今是意氣風發,詩會的邀請他並不會全部答應,但也不會像陳蘊藉一樣,全部推掉。
參加了幾次詩會,韓修文倒是坐實了自己會元之名。
韓修文當年就曾受過陳蘊藉的指點,後來又得了陳蘊藉的手記。
雖然陳蘊藉的手記不如陳蘊賢的,但也不差,陳蘊藉這個六元雖然沒他哥哥的成分高,但也是實打實憑自己考出來的,他的才學其實並不差,手記對韓修文當然也是有幫助的。
在有些事情上,陳蘊藉的思想是超前的,哪怕隻是那麼一兩句,也能叫韓修文茅塞頓開。
韓修文如今的自信已經培養出來,殿試之日,毫不慌張。
他已經對自己的實力有充分的信心。
三日後放榜,韓修文高中狀元,雖然比不上陳家兩兄弟的連中六元,但也是連中三元,這含金量也不小了。
傳臚大典上,韓修文按照舊例被授予翰林院修撰之職。
而邵宜年,毫無疑問考了個一甲,名次倒是比會試靠前一些,一甲前十。
對兩位好兄弟能考出這樣的好成績,陳蘊藉自然是為他們高興的。
大比結束,吏部尚書乞骸骨,皇上之前就留了吏部尚書兩回,這已經是第三回。
皇上沒有再留,準了吏部尚書的奏折,又給了不少賞賜。
轉頭,皇上就下了聖旨,讓陳蘊賢接任吏部尚書。
而今年的陳蘊賢,不過一十九歲,還沒到而立之年。
想當年,陳蘊賢就曾說過,不必等到三十歲,他就能全權接掌吏部。
如今,這話是實現了。
陳蘊賢不但名正言順的掌握了吏部,還入了內閣,被封了個大學士。
雖隻是個虛職,但也是讓陳蘊賢大出風頭。
隨著天氣越來越熱,陳蘊藉將軍器升級了一下,得了皇上的嘉獎。
這日,陳蘊藉回府,直接去找陳蘊賢。
“你今兒怎麼過來了?”
陳蘊賢喝著茶,“坐下說吧。”
“我過來,就是想問問,這刑部郎中的職缺,能不能換一個?”陳蘊藉一點都不客氣的給自己倒了杯茶,問道。
陳蘊賢挑眉,“你想去戶部?”
“可以嗎?”陳蘊藉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哥哥。
陳蘊賢沉吟片刻,“目前還不行,雖然我已經名正言順的接掌了吏部,可你的調任,還是得皇上出麵,畢竟你是皇上欽點的。”
陳蘊藉歎了口氣,“哎……”
“著什麼急?就算要培育水稻,如今這個季節,也不合適,等年底吧。”陳蘊賢喝了口茶道。
聞言,陳蘊藉精神一振,“年底就可以了?”
“戶部是林大人的地盤,那不是你嶽父嗎?有空多去走動走動,林大人說不定有辦法解決。”
“我知道了,大哥。”
從陳蘊賢這裡出來,陳蘊藉就直接回了明心院。
七八月,正值天氣最炎熱的時候。
陳蘊藉剛進院子,才走到堂屋門口,兩個小家夥就從屋裡噠噠噠跑出來分彆抱住他兩條腿。
“爹——”
“爹爹——”
陳蘊藉低頭看著他們,沒什麼反應,“起來,這麼熱的天,不嫌熱?”
這個兩個小家夥現實得很,從來不會主動的過來抱他,這麼殷勤,肯定有鬼。
黛玉站在屋裡輕笑,“還不進來?”
陳蘊藉看了看黛玉,又看了看兩個小家夥,沒轍兒,隻能單手將兩個兒子抱起來,進了屋。
得虧他常年習武,力氣大。
兩個小家夥一點都不害怕掉下去。
進了屋,陳蘊藉將他們分彆放在木凳上。
“好端端的,他們倆怎麼突然跑出來迎接我?”陳蘊藉喝了口茶,“真是叫我受寵若驚啊。”
“怎麼說話呢?”黛玉瞪他一眼,“朔兒和盛兒還是很喜歡你的。”
“這我倒是不否認。”陳蘊藉微微一笑,“前提是他們娘親不在的時候。”
如今兩個小家夥漸漸大了,黛玉也可以丟開手,有時候去沈氏那邊玩兒,兒子就交給了雲翠和雪雁在帶,根本不需要他擔心。
陳英朝如今已經很有大哥的風範,出門在外,都是他帶著弟弟們玩兒。
除了三房的兩個小家夥還隻能被奶娘抱著,陳英朔和陳英盛都已經能跟在陳英朝屁股後麵跑。
陳英朝也很喜歡一叔家的兩個堂弟,實在是……太聰明了,帶著他們玩兒,很有趣。
陳英朔還好,陳英盛的鬼點子多,還不怕蟲子,前不久在花園裡,抓了毛毛蟲當禮物送給陳靜嫻玩兒,把小姑娘嚇得臉色發白。
陳蘊藉事後賠了一顆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