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了這一遭,兩個小家夥已經忘了之前攔住爹娘到底要乾什麼了。
夜裡,陳蘊藉沒折騰黛玉。
次日一早,陳蘊藉去了衙門。
下午回府就直接去了西院大書房。
陳浦和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陳蘊藉被領進來,看見那棋盤就腦殼痛。
“祖父。”
“蘊藉啊,來,坐下。”陳浦和也知道陳蘊藉是個臭棋簍子,沒有要跟他下棋的意思。
陳蘊藉也鬆了口氣,在邊上坐下。
等丫鬟奉茶之後退下,陳蘊藉才道,“孫兒來,是有事想求祖父。”
陳浦和笑眯眯的道,“何事啊?”
“孫兒膝下一雙麟兒,十分聰明,想必祖父早就發現了。”陳蘊藉道。
陳浦和頷首,“兩個小家夥確實很聰明。”
“這兩個月,他們經常去欺負嫻姐兒,前日還撕壞了嫻姐兒的孤本,我想著,他們這麼聰明,整日在家裡無所事事的到處折騰,還不如跟在祖父身邊學習學習,若能得祖父三分真傳,那也是他們兄弟的福氣。”陳蘊藉笑著道。
陳浦和哈哈笑起來,“你這臭小子,肯定不是為這個。”
陳蘊藉撓了撓頭,“祖父。”
“自從分家之後,我和你祖母住在這西院也確實有些冷清,你若是不介意,就讓他們搬過來和我們住吧。”陳浦和意味深長的道。
陳蘊藉清了清嗓子,“多謝祖父。”
“還有事兒嗎?”
陳蘊藉頓了頓,正色道,“年底可能會發生一些事,我明年大概會離開京城,我想帶玉兒一起離京,但兩個孩子到底年幼,我不便帶上他們,雖然讓他們跟著祖父學習,確有幾分私心,可實際上也是思量再三後,做的決定。”
陳浦和知道他這個孫子素來有些想法,而且也在儘力去實現,他也不會去打擊他。
“哦?”
“我要去做一件事,一件……會影響天下大局的事,此行倒不一定會出什麼事,但等我回京之後必然會有一番腥風血雨。朔兒和盛兒過於聰明,我自知有些本事,但卻教不了他們什麼道理,我和兄長都是祖父教出來的,我也相信祖父,能教好朔兒和盛兒。
而且,祖父祖母這邊冷清,有兩個孩子陪著也好。再則,也是讓兩個小家夥適應一下沒有我和玉兒陪著的日子。”
陳浦和歎道,“我知道了,我不知道你們兄弟到底在盤算什麼,但你們都是我教出來的,我相信你們不會危害國家社稷,若是需要祖父幫忙,也無需客氣。”
“孫兒明白。”陳蘊藉深深一禮。
“你打算何時讓朔兒他們搬過來?”陳浦和道。
陳蘊藉想了想,“他們到底還小,我想著,若是他們還想住在明心院,就讓他們住。祖父可以收拾一間屋子出來給他們,學習晚了,自然可以直接睡在西院。”
“你小子……”陳浦和輕笑,“得了,你回去吧,我會讓你祖母收拾院子出來的。”
“謝謝祖父。”陳蘊藉笑著告退。
回了院子,陳蘊藉就跟黛玉說了這事兒。
黛玉很敬重老爺子的德行,自然不會有什麼疑問。
至於會不會舍不得兩個小家夥,黛玉當然會有些不舍,但兩個小家夥膽子太大了,而且性子也跟陳蘊藉不同,黛玉多少有些擔心慣壞了他們,若是能讓祖父管教一二,她也能放心一些。
次日,陳蘊藉就讓錦書將兩個小家夥送去西院跟祖父學習。
祖父教孩子還是很有一套的。
第一晚,兩個小家夥還是回了明心院睡。
後來過個三五日,會在西院睡一晚。
再後來,就變成了,隔三差五回明心院睡一晚。
之後就固定了,隔五天回明心院睡一晚,其餘時間基本上都在跟陳浦和學習。
陳浦和教導的方式也是因人而異,不過小半年的時間,兩個小家夥的精神麵貌就大有不同。
冬月裡,陳蘊藉和陳蘊賢一起見了皇上。
沒人知道他們在禦書房裡說了什麼,過了兩日,皇上就取消了陳蘊藉兼任刑部郎中的職缺,讓他兼任戶部侍郎。
下旨命陳蘊藉前往湖廣,至於做什麼,聖旨未提。
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到了陳蘊藉的身上。
這些年來,陳蘊藉既低調又高調。
說他低調,是因為他很少跟同僚聚在一塊兒,不存在任何結黨的嫌疑。
說他高調,是因為他隔三差五總有新奇的發明,惹人關注。
如今皇上突然讓其兼任戶部侍郎,工部侍郎的職缺依然保留,這如何不叫人詫異?
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陳蘊藉領了聖旨之後,一直懸著的心,也落了下去。
終於拿到了這道聖旨。
陳蘊藉神情輕鬆愉快的回了家,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黛玉。
“也就是說,你明年就要去湖廣那邊培育水稻了?”
這一去,肯定要待很長時間,黛玉自從認識了陳蘊藉,好像還從來沒有分開過這麼長時間。
“你跟我一起去。”陳蘊藉道。
黛玉驚詫,“我一起去?可你是去辦正事的,我跟著去……”
“這有什麼,我是去培育水稻,可我也不會睡在田裡啊。”陳蘊藉好笑的道,“而且,湖廣那邊有不少好玩兒的地方,得空我帶你去。”
黛玉眨了眨眼睛,若不是知道陳蘊藉對培育水稻有很深的執念,她都要懷疑陳蘊藉是不是假公濟私,說是培育水稻,實際上是要帶她出去玩兒。
“那朔兒和盛兒怎麼辦?也一塊兒去嗎?”兩個小家夥還小,真要帶去,她有些不放心。
陳蘊藉道,“我早就跟祖父商量好了,我們離京,就讓朔兒和盛兒跟祖父一塊兒住,現在他們不也是跟祖父呆習慣了?”
聞言,黛玉沉默片刻,“你這是早就計劃好了?”
“也不能說早就計劃好了吧,我也不能確定能不能成功,現在既然皇上信任我,讓我放手去培育新式水稻,我當然不能辜負這份信任,這功勞不小,我打算將宜年和修文都帶去。”
宜年跟他是多年朋友,陳蘊藉能拉他一把,當然不會客氣。
而修文,入仕之後一直盯著禮部侍郎譚經亙,陳蘊藉擔心他又被執念迷了心。倒不如將人一塊兒帶走,到時候論功行賞,修文的仕途想必會更順利一些。
皇上讓他自己選人一起去,免得他挑選的人,會跟陳蘊藉合不來。
陳蘊藉也不會在這種事上客氣。
新式水稻可不是小功勞,分給彆人他不介意,但要是把對他有敵意的人挑了進來,他豈不是在資敵?
跟黛玉說過之後,陳蘊藉又去找陳蘊賢,然後兄弟倆一起去見了祖父。
對於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已經不能再繼續隱瞞下去了。
之前是因為沒有把握得到皇上的信任和支持,可皇上對他們的信任,遠超了他們的預料。
其實陳蘊藉不知道,他這些年頻繁的拿出一些好東西,雖然不至於讓皇上對他產生盲目的信任。
可最基本的信任和信心,皇上還是敢給的。
因為陳蘊藉在京城自家莊子上試驗過了,而且還不止一次。
雖然產量不高,但也得看看是在什麼地方。
京城不適合種植水稻,都能達到畝產七百斤,雖然是上等水田,可這個產量,已經很高了。
如果去了湖廣一帶,產量說不定會更高,至於能高到什麼地步,還要試驗之後再說。
陳蘊藉對於水稻的培育,已經是了然於胸,但他還要教彆人,隻有他一個人了解,是不行的。
因此從冬月開始,陳蘊藉挑了一批他信任的同僚,又在翰林院挑了一些等待授予官職的庶吉士。
其中,就有邵宜年。
陳蘊藉將他們聚集起來,美其名曰,集中培訓。
他手裡的資料已經重新整理造冊,用繁體字謄抄了一份,然後印刷了好多冊,培訓的時候,將這些書交給他們,然後——上課。
當年遭到背叛,黛玉被係統發了個任務,後來獎勵了一枚令牌。
——明心令。
當時隻說這明心令可辯是非對錯,斷黑白善惡。
但怎麼使用,根本沒有任何提示。
之前他兼任刑部郎中,幫忙整理卷宗,才激發了這枚令牌。
這枚令牌已經被陳蘊藉吸收。
若是遇到惡人,他會從這個人的眼睛裡看到黑色的火焰,根據明心令的提示,這是業火。
黑色代表惡,白色代表善。
而他挑出來的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心地善良之輩。
陳蘊藉不擔心會被他們背叛,若有朝一日,他們變了,在他眼前,也無所遁形。
這些人除了邵宜年和韓修文,他已經觀察了很久,都是一些很有研究精神的人才,可在官場上就不太如意。
如果能將他們培養出來,陳蘊藉培育出新式水稻,後續的問題,也會有人持續跟進。
不需要他事必躬親。
緊急培訓了月餘,就是新年。
陳蘊藉放他們歸家,他大哥會暗中派人保護他們,防止有心人傷害他們。
過完除夕,陳蘊藉告訴了兩個兒子,他和黛玉都要離京的事實。
朔兒和盛兒從小就不太喜歡哭,如今快要兩歲了,又得了陳浦和教導數月,已經懂事不少。
“爹爹是為國辦事,我和弟弟都在家裡,等爹爹回來。”陳英朔抱了抱陳蘊藉,頭回這樣粘他。
陳蘊藉怔了怔,輕笑一聲,將兩個孩子都抱到懷裡,“這是祖父告訴你們的?”
“這些話不是太爺爺教的。”陳英朔不滿的道。
陳蘊藉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頓了頓,“祖父跟你們說什麼了?”
“說了很多,”陳英盛嘴皮子利索,叭叭叭將陳浦和跟他們說的話說了一遍,要說一字不差不太可能,但意思差不多都表達出來了,總的來說,就是陳蘊藉在做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善事,讓他們理解之類的。“爹爹什麼時候回家?”
“爹爹也不知道。”陳蘊藉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歎道。
你吃透了這些資料是一回事,但真正試驗培育,是另一回事。
理論和試驗,是兩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