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韓夫人怔住,“心有所屬?”
她這個長子,跟他爹一樣,在讀書一道沒什麼天分。
韓家也不是逼孩子科舉入仕的人家,當年老太爺也沒有逼著韓老爺科舉入仕,是韓老爺自己不甘心要考下去。
而韓博文,早早就在丹青一道展露天賦,老太爺也很支持韓博文專攻丹青。
至於科舉,隨緣便是。
從小到大她這個長子都癡迷丹青,哪怕是出門,也多是去潭柘寺畫畫。
從未聽他提及自己有心上人。
“你有心悅之人?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沒聽你說過?”韓夫人反應過來,問道。
韓博文還沒說話,韓老爺便道,“這些兒女心事,怎麼會跟你說?”
韓夫人噎了噎,反應過來自己說了蠢話。
“博兒,你心悅的是哪家姑娘?”
韓博文抿抿唇,“翰林院掌院學士宋大人之女。”
現在的宋閒還不是吏部侍郎。
翰林院的掌院學士,官居從二品。
若是上輩子,韓博文的祖父已經亡故,父親又隻是個從四品的國子監祭酒。而宋雨婷的父親宋閒已經升了吏部侍郎,這樣懸殊的門第差距,韓博文想娶到宋雨婷,那也就隻能是宋雨婷被譚家欺辱之後才有希望。
但,韓博文不想再讓宋雨婷遭受那樣的恥辱。
他祖父已經沒幾年好活了,韓博文上輩子於情愛無心,母親想給他定親,被他拒絕了。
後來遇上了宋雨婷,也是沒有料到的事。
但現在,一切都可以改變了。
一聽是宋大人家的姑娘,韓夫人鬆了口氣。
還好不是什麼風塵女子,或是一些輕佻的姑娘。
宋雨婷,她也是見過的。
雖然韓老爺如今的官位不高,但她公公是禮部尚書,因此,即便她隻是個工部郎中的妻子,也沒有人看低她。
宋家可是江南那邊的書香世族,家裡做官的人追溯起來,能算至前朝的前朝。
底蘊可不是一般的深厚。
若非公公官居從一品尚書,韓夫人也不敢肖想他家的姑娘。
“宋家那丫頭,確實是個不錯的,可是……”韓夫人眉頭微蹙,“可是他家對女兒很疼愛,若是宋姑娘不點頭,即便我上門提親,隻怕這婚事也求不下來。”
韓博文當然知道這點。
上一世宋雨婷和譚家公子的婚事會定下,也是機緣巧合之下,譚家公子給宋雨婷解圍,才給宋雨婷加深了印象,否則這婚事也定不下來。
如果他沒有記錯,應當就是今年中元節上。
他打算破壞掉宋雨婷和譚家公子的相遇。
本就是孽緣,何必開始?
譚家公子也未必心悅宋雨婷,譚家也不是什麼善茬。
當年套他麻袋,將他雙手打斷的人,絕對是譚家找來的。
就憑這斷手之仇,韓博文就能狠心看譚家公子自己去找死,也不會去提醒一下,讓他趕考的時候多帶些人。
“娘隻需為我提親便可,至於何時去提親,倒也不急於現在。”韓博文道。
韓夫人看他一眼,“你想乾什麼?”
“什麼我想乾什麼?”韓博文一愣,對上韓夫人的目光,他嘴角一抽,“娘,你想什麼呢?”
他有那麼下作嗎?
“你不亂來就好,宋家咱們可惹不起。”
韓博文:……
他扭頭看向車窗外,不說話了。
很快,馬車停在了河街的酒樓前,雅間一早就定好,從馬車上下來,一家人直接上了三樓。
出門的時候,韓家眾人還未用飯,便乾脆在酒樓裡吃了一頓飯。
吃完飯,天就徹底黑了。
韓博文起身,說要出去走走。
他又不是三歲的孩子,韓老爺和韓夫人也沒什麼不放心的,點頭允了。
倒是韓修文,鬨著要跟哥哥一塊兒出去,被韓夫人摁住了。
韓博文哄了弟弟兩句,“哥哥很快就回來。”
韓修文隻能看著哥哥一個人出去,不過他也沒有哭鬨,雖然有些不太開心,但小孩子嘛,很快就將不愉快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韓博文一個人下了樓,買了一盞燈,點了放到河裡。
看著河燈飄遠,一個人站在河邊怔然出神。
“堂姨,你在看什麼?”
耳邊傳來一個孩子的聲音,韓博文一怔,扭頭就見不遠處的樹下站著兩個人。
一高一矮,身量相差也沒有很大。
高的是個姑娘,穿著一身嫣紅色的衣裙,披著白色的大氅,俏生生的站在樹下。身邊是個六七歲的孩子,麵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看著像個小大人。
那姑娘不過豆蔻年華,河街邊處處掛著紅燈籠,樹上也掛著紅燈籠,燈籠下她的臉頰緋紅。
“賢兒——”姑娘羞惱的瞪了身邊的小少年一眼,然後看向韓博文,盈盈一禮,“失禮了。”
韓博文怔怔的看著她。
這跟他設想的再次見麵,完全不同。
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這姑娘是——宋雨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