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妍聞言,露出笑容,仰起頭看他,“隻怕有人不肯接受大爺的好意。”
“這可由不得她們。”陳蘊賢淡淡的道。
他陳家雖然不苛待底下的仆人奴婢,但也不會讓奴婢仆人爬到主人的頭上作威作福,什麼人人平等,在他這兒是不存在的。
他可以對這些下人寬仁,但在他院兒裡,他說的話,就是聖旨,任何人都不能違背。
想做他的主,怕是夢還沒醒。
沈妍妍並非不能容人,在婚前,若她真的容不下,大可拒絕母親安排的人,她在家時,也是家中的掌上明珠,父母不會為了這幾個丫頭,就讓她難堪。
婚前她不知道陳蘊賢是什麼樣的人,雖然外頭傳言頗多,可她信奉眼見為實,沒相處過的人,她不會妄自評斷。
她母親安排的這四個丫頭,念巧和聽芹都很溫順聽話,但她們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沒長時間的相處過,沈妍妍也不敢斷言她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表麵上看,是很聽話。
而秋煙和覓荷,她尚在閨閣裡時,這兩個丫頭就不安分,仗著是太太※安排到她身邊的人,將來又可能是姑爺的房裡人,在她院兒裡不說仗勢欺人,但也沒拿自己當外人,眼睛長在頭頂上,不過倒也不至於爬到她的頭上來作威作福。
一夜安眠。
次日晨起,時辰尚早,陳蘊賢沒有吵醒沈妍妍。
將衣物穿戴整齊,陳蘊賢便去了偏廳,有個俏麗的丫鬟想上前給陳蘊賢倒茶,秋雨側移一步擋住,給陳蘊賢倒了杯茶。
默默地倒茶,默默地退到一邊,什麼多餘的話和動作都沒有。
剛才那個丫頭是大奶奶跟前的二等丫鬟秋煙,秋雨看出來她有些不安分,哪裡敢讓她近身伺候大爺?
她從小就伺候陳蘊賢,很清楚陳蘊賢的性格,在這院兒裡,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各司其職,不要做任何多餘的事情,說多餘的話,否則分分鐘陳蘊賢就會教你怎麼重新做人。
陳蘊賢喝了口茶,淡淡的道,“大奶奶身邊那四個陪嫁過來的二等丫鬟都在哪裡?”
聞言,秋雨一怔,“念巧和覓荷在外間伺候,這兩個是聽芹和秋煙姑娘。”
陳蘊賢頭也不抬,道,“將那兩個丫頭也叫進來吧。”
“是。”秋雨走到門口,念巧和覓荷喚進來。
往回走的時候,注意到屋裡站著的秋煙神色不對,不免心中嘲諷。
這丫頭想什麼美事兒呢?
難不成以為大爺會看上她?
也不找個鏡子照照自己,大奶奶容貌姣好,雖不是傾國傾城的女子,但這相貌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這秋煙雖然相貌不錯,可到底隻是個丫鬟,容貌不及大奶奶,這氣度更是差得遠,大爺瞎了眼才會看上她。
這四個丫鬟到齊之後,就跪在了陳蘊賢麵前。
陳蘊賢將茶盞放下,道,“咱家的規矩,爺們身邊不需要太多的丫鬟伺候,我身邊已經有了秋雨和春風,大奶奶身邊留四個大丫鬟便夠了,你們幾個,由我做主,要麼配家裡的小廝,不願意的也可以領二十兩銀子,回家自配。”
此言一出,四個丫鬟神色各異。
念巧和聽芹素來溫順聽話,可麵對這樣的選擇,一時也有些難選。
而秋煙和覓荷,自持有些姿色,滿心想著攀上陳家的大爺,哪裡願意配小廝?
“求大爺不要趕奴婢離開,奴婢是太太特意安排伺候姑娘的。”秋煙抬頭看見陳蘊賢的俊臉,心中愈發不願配了小廝,自從見了陳蘊賢,那些個小廝哪裡還能入她的眼?
陳蘊賢淡淡一笑,“哦?太太?哪個太太?”
邊上的秋雨已經不忍直視的閉上眼。
既然陪嫁到了陳家,那就隻有陳蘊賢的母親才可以稱太太,這秋煙真是蠢貨。
然而秋煙還沒察覺到陳蘊賢已經不耐煩,“就是小姐的母親啊。”
“什麼小姐?在這裡,隻有大奶奶,沒有什麼小姐姑娘。”陳蘊賢神情冷漠的瞥了她一眼,“這裡是我家,不是沈家,既然入了陳家的門,就要守我這裡的規矩,沈家重禮,難道就教出你這樣不懂禮數的丫頭?”
秋煙沒見過溫潤清雅的陳蘊賢露出這樣冷漠的神情,頓時被嚇住了。
“大爺……”
“其他人我不管,但你,自己去領二十兩銀子回家去吧,碧琴,將她的賣身契給她帶回去。”陳蘊賢站起身,理了理衣袍,“你們幾個,自己再好好想想,到底是配小廝,還是回家自配,總之,我這兒是不留你們的。”
說完,陳蘊賢便進了裡屋。
秋煙恍恍惚惚,回過神,還想嚷嚷,秋雨捂了她的嘴,叫來幾個粗使婆子,“把她拖出去,彆汙了大爺的耳朵。”
這種心大的丫頭,陳家可是從來都不會留的。
從老爺這一輩開始,陳家就已經不興給太太奶奶身邊的丫鬟開臉伺候爺們的規矩了,這秋煙進了陳家的門,也有兩日了吧,這都不打聽打聽的?
實在是個蠢貨。
有了秋煙的前車之鑒,剩下的三個丫頭就不難做出選擇了。
念巧和聽芹說要想想,覓荷被秋煙的下場嚇到,毫不猶豫的領了二十兩銀子,回家去了。
等沈妍妍醒來,兩個她最不順眼的丫頭,已經收拾東西出了府,人毛都瞧不見了。
陳蘊賢等她收拾完,便一起坐馬車去了沈家。
待到傍晚回府,便聽說,念巧和聽芹都留了下來配府裡的小廝,既然做了這樣的選擇,暫時就還留在陳家。
雖說是配小廝,那也不是胡亂配的,陳家講究自願。
也就是說,如果是哪位太太跟前的丫頭,看中了哪個下人,若這下人不願,這事兒也是不成的。
陳蘊賢喜歡這兩個丫頭的識趣,便讓秋雨幫忙看著些,挑個好的配了,省的出什麼糾紛。
這四個陪嫁丫鬟,除了秋煙和覓荷,剩下這兩個規矩都不錯,至少表麵上過得去。
夜裡,陳蘊賢看完書,回屋歇息。
沈妍妍靠在他懷裡,“夫君的動作也太快了些,大早上就把人發落了。”
“不然呢?留著過年?”陳蘊賢挑眉道。
聞言,沈妍妍一噎,這話也太促狹了。
尋常百姓家裡,每到過年的時候都會殺豬,存些豬肉過年。
陳蘊賢側身親了親她的麵頰,溫聲道,“妍妍不喜歡她們,為夫也不需要她們伺候,遠遠的打發了便是,不過,這人我是如妍妍的意,攆走了,妍妍怎麼回報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