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言重了。正因為朕孝順額娘,額娘如今還能住在這永和宮。”
胤禛的聲音帶上了冷意,麵上也不複方才的平和,像是一柄寒刀刷過。
德太後怔了怔,自己差點忘了,胤禛雖是自己的兒子,更是大清的皇帝。
即便今日他什麼也不說就將四阿哥帶走,她這位“德太後”也不能多說什麼。
但她不願在氣勢上敗下陣來,再怎麼樣,自己也是大清的太後!
“皇帝這是在威脅哀家?皇帝彆忘了,哀家是生了你的人!”
德太後挺直了腰杆子,她想,孝道為先,皇帝不敢如何。
可惜,胤禛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再給她。
他俯身抱起了四阿哥,轉身離去。
跟在胤禛身後的蘇培盛膽戰心驚,這位太後娘娘,還真是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
胤禛走了半晌,一直挺直著腰的德太後忽然泄了氣,塌下了身子。
她愣怔地瞧著殿內冷清的樣子,輕聲問身邊伺候的竹息。
“竹息,你說,皇帝明明是哀家親生的,為何卻這般忤逆不孝?”
竹息本想說些什麼,想了想這位德太後的性情,罷了,反正她又聽不進去。
竹息搖搖頭道。
“奴婢不知,也不敢妄議皇上。”
德太後還在喃喃自語。
“他連自己的親弟弟都容不下,哀家怎麼會生出這麼一個冷情的兒子。
哀家記得,他小時候,每次見了哀家,是那樣溫暖渴望的眼神。
怎麼如今大了,哀家日日能見到他了,他反而再也沒有用那樣的眼神看過哀家。”
竹息不知道該接什麼,隻默默取來了水煙袋,又取了火來給德太後點上。
“太後娘娘,多想無益,不如吸幾口水煙袋,解解乏,也讓您的頭腦歇一歇罷。”
而年世蘭還跪在禦花園中,胤禛帶著四阿哥一進到禦花園,就見年世蘭跪在最顯眼的路上。
她一身胭脂色衣裳,發間是她慣常喜歡的點翠首飾,跪在春日的陽光下,整個人都在閃著光一般。
禦花園中來往的宮人不敢多看向年世蘭這邊,但不影響他們出了禦花園便竊竊私語。
胤禛瞧著年世蘭那倔強的樣子,從不低垂的頭顱,蔑視一切的眼神,心中既有對她被罰跪的憐惜,更多的卻是欣賞。
這才是出身將門的女兒該有的姿態!
“額娘!額娘!”
年世蘭早在聽到太監通傳皇上駕到的時候,就抬頭看向路的儘頭。
胤禛抱著四阿哥就站在那路的儘頭看向她。
年世蘭輕輕擦了擦鬢角的汗珠,臉上揚起一個璀璨的笑容。
四阿哥已經掙脫胤禛的懷抱,邁著小短腿噔噔噔跑向年世蘭。
他一頭紮向還在跪著的年世蘭懷中。
“額娘~弘曆回來了~”
年世蘭笑著將他抱了抱,又推離了懷抱。
“弘曆乖,額娘的衣裳臟,會蹭臟你的衣裳。”…。。
待胤禛走過來時,年世蘭立刻就地跪著請了安。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胤禛眼中含笑,瞧著年世蘭並無一絲怨氣的模樣,心下滿意她這樣識大體。
“起來吧,朕鮮少見你給朕行這樣的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