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托盤上,靜靜躺著一個小小的紅色肚兜,一看就是嬰兒所用,如果說德太後不知那肚兜是誰的物件兒,可是看向其他幾樣東西的時候,她卻是一眼明了。
第二個托盤上隻赤裸裸放著一枚金燦燦的步搖,步搖也是德太後的舊物,是德太後懷十四之時最喜愛的首飾,也是對她來說不尋常的一枚步搖。
那步搖原本在十四被圈禁之時,德太後放入了他的隨身包裹,自十四病故,德太後便再未見過。
德太後顫抖著手,想將步搖拿在手中,可是在皇太後眼神示意下,那端著托盤的宮女手稍稍後撤了一點,躲開了德太後的手。
德太後驚愕的看向皇太後,眼神帶著憤怒。
“你這是何意?”
皇太後笑著道。
“你先彆急,這還有幾件禮物呢,你不妨先看完再說。”
德太後聞言,看向向前一步的另一個宮女。
那宮女的手中也是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的,是一條寶藍色的汗巾,汗巾一角繡著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德太後不用細看也知道,那隻蝴蝶采用了雙麵繡的手藝,另一麵是一頭猛虎。
不等德太後說話,那宮女已經將另一麵翻了過來,與蝴蝶對應的位置,果然是一頭吊睛白額大虎,正是一副仰頭長嘯的姿態。
如果說方才德太後是憤怒,此刻已經隻剩心底的震顫了。
這汗巾,是她入宮前送給隆科多的東西,隆科多與她私會之時,總是將這汗巾拿出來給她瞧,以示自己心底是時時有她的。
這也是德太後烏雅氏一直對隆科多死心塌地的一個重要原因。
德太後已經不敢再繼續看下去了,皇太後身後還有三位宮女,手中都捧著托盤,德太後隻覺此時那剩下的三個托盤上,一定是催命的符咒。
“好了,我不想看了,不知道你從哪裡找來的這些給破爛,
便是不願來我這,也不必用這些東西來敷衍我。
從未見過有人送禮是送一些用過的舊物的。
我也不稀罕你的看望,帶著你的東西回去罷。
你我一向都是河水不犯井水,我不想因為此事與你起糾葛。
今日之事,我大可當作從未發生。”
德太後斜躺著,緩緩閉上了眼睛,一副“送客”的樣子。
皇太後也不惱,隻輕輕拿起那嬰孩的肚兜,歎息道。
“這肚兜當真是好繡工,一看便知當初是滿含了期許,
用心為孩兒繡的呢。隻可惜,我的孩兒沒這個命,
我呢,於這女紅上也未用心鑽研過,便是想繡也繡不了這麼精細。”
德太後靜靜閉著眼睛,隻做沒有聽到。但她心裡浮現的,卻是當初懷著十四之時,自己滿心期待的為腹中孩兒繡肚兜的場景。
她的眼角滲出淚來,於是她將頭偏向了裡側,儘力克製著自己心中對十四的思念和悔恨。
皇太後見德太後不為所動,便將那肚兜放回去,繼而拿起那支金步搖,似乎是在對身邊的掌事宮女蘇麻赫拉說話。
“你瞧瞧,這步搖做工真是精細呢。”
接著德太後隻聽“啪”一聲,傳來皇太後和蘇麻赫拉驚訝的聲音。
“哎呀,斷了!怎的這般不禁摔呢!“
德太後心中一顫,猛然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