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殊鮮少會給她打電話,多數時候他給彆人打電話,彆人沒接到,他就不會再打了。
上一次她把初初送到季殊那去,接回家的時候她堅持沒有讓司機送,而是自己打車回去。那段時間網約車有事故,所以季殊要求她到家給他發信息。結果鐘渝忘記了,到家之後就開始碼字,季殊給她打電話她也沒接,季殊大為光火。
所以今天他還特意提醒她保持聯係來著。
但這次他連續給她打了兩個,她還都沒接。
鐘渝心裡哀嚎一聲,她命不久矣。
鐘渝給季殊回了個電話,他在那邊很快就接了。
“怎麼了?”鐘渝害怕又心虛地問。
“……”他在那邊沉默了兩秒,才低聲問她:“回來沒有?”
“回了,在路上了。”鐘渝聽不出他語氣有沒有火氣,更加不安,便又問了一聲:“怎麼了?”
“我在你家,快點回來。”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沒有說怎麼了,那應該不是初初怎麼了吧?
許致秦開著車,在旁邊看到鐘渝一臉憂心忡忡,一邊加大了油門,一邊問:“是出什麼事了?”
“沒事。”鐘渝低著頭說。
她打開微信,才看到之前季殊陸陸續續給她發的幾條信息。
——初初問你什麼時候過來。
——她說要回家了。
——她一直在哭,我先帶她回家了。
——在哪?接電話,初初要我帶她去找你。
——送她回你家了,你快點回來。
她知道季殊的為人,如果不是真的搞不定,他是萬萬不會給她打電話發那麼多信息的。上次哄她吃藥,寧願自己哄半個多小時都沒交給她,可見這次初初是鬨得有多厲害。
鐘渝心急如焚,“許醫生可以開快點嗎?”
許致秦很識趣,沒有再問,恩了一聲又繼續加速。
縱使他開得再快,郊區離市區還是有一段距離,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
鐘渝下了車疾步上樓,也沒留意到許致秦跟著她,開門的時候就聽到初初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她打開門,聽到梁溫月如釋重負地哄初初:“快看,媽媽回來啦。”
初初在沙發上打滾嚎哭,梁溫月和季殊在兩旁,一個束手無策,一個眉頭緊鎖。
鐘渝都還沒來得及放下包,就先疾步過去把正朝她伸手的初初抱起來,熟稔地開哄,“媽媽回來啦,初初乖,不哭啦。”
初初在她懷裡還是哭個不停,嘴裡媽媽媽媽的喊著。
“媽媽這不是在嗎?”鐘渝一摸她後背,全都是濕的,“怎麼不給她換衣服,會感冒的。”
“她不讓換。”梁溫月很無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兒。”
鐘渝覺得心疼,又覺得很心累。
她雖然不是什麼好媽媽,但自問平時對初初也是寵愛和教育無一不缺,但她這個脾氣,真不知道是不是從娘胎裡帶來的,怎麼治都治不好。
有時候鐘渝覺得她並不喜歡自己,但她又離開自己半天都不願意。
梁溫月拿來了乾淨的衣服,鐘渝一邊給她換一邊哄,好半天小家夥才緊攥著鐘渝的衣領止息了哭聲,隻餘啜泣。
然後隻餘才留意到許致秦跟上了樓,還站在門口。
梁溫月正在跟他寒暄,招呼他進門坐,大概是因為看到季殊在,他沒有進來,隻是把手中的袋子遞給梁溫月。
“剛剛鐘渝走得太急了,這個我忘了給她。”許致秦笑著說。
是他們剛剛在山上買的福包。
鐘渝連忙抱著初初走過去,挺不好意思的,“剛剛太著急了……”
“沒事。”許致秦很善解人意,“那你忙,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再給我發信息。”他做了一個敲手機鍵盤的動作。
鐘渝莞爾,“好,拜拜。”
“嗯。”他又跟初初打招呼,“初初拜拜哦。”
初初把頭埋在鐘渝頸窩沒理他,他也不介意,跟梁溫月說了聲就出門了。
許致秦走了之後,季殊也起身要走了。
初初安靜下來之後,鐘渝才分出神來看他。
這個時刻都乾淨潔整的男人,被初初折騰得不行,襯衣皺巴巴的,腰間還有兩個小腳印。即便是這樣,他臉上也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平靜到鐘渝有些害怕。
“阿姨,我先回去了。”
“哎,好好好,辛苦了辛苦了。”梁溫月還是很心疼他的,“快回去休息吧。”
鐘渝抱著初初送他到門口,討好似的說:“初初,跟爸爸說拜拜。”
初初這才有氣無力地朝季殊扭了扭手,細聲說:“爸爸拜拜。”
季殊這才微不可見地笑一下,他伸出手碰了碰初初的臉,“初初拜拜。”
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鐘渝一眼。
季殊總說初初脾氣像她,其實初初才是像極了他,就這個生某人的氣時絕對不看那人一眼這點來說,兩父女一模一樣。
“季殊。”他要出門的時候鐘渝叫了他一聲,待對方停下腳步之後斟酌著說:“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不接電話的,那邊沒有信號。”
季殊似乎嗯了一聲,又似乎沒有嗯,鐘渝沒聽清楚,他就出門了。
完了,這人是真生氣了。
鐘渝抱著初初去洗澡,然後字也沒碼在床上陪她玩,好不容易逗得她咯咯笑了,鐘渝才問她:“今天和爸爸去動物園玩開心嗎?”
初初點頭,“開心。”
“那為什麼媽媽回來的時候你在哭呀?”
初初一邊玩著娃娃,一邊說:“想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