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聞:“她不喜歡上電視。”
陳星落莞爾:“也不是這樣說。”
她道:“主要是我們剛剛有兩位演員惹她生氣了,現在再請應該很難。”
“誰?”導演詫異。
陳星落往後指了指,“剛剛我們劇組的教練在給秦聞他們指導,我讓慕遲去教她們兩滑雪,被她們拒絕了,她們說她不夠專業。”她托腮,慢條斯理道:“要換作是我被這樣拒絕了,我肯定不會再答應過來幫忙。”
陳星落聳肩,一本正經模樣,“我妹妹也是有傲骨的。”
聽著他們的對話,兩位女演員臉色煞白。
“星落姐……”其中一人鼓起勇氣說,“我們不知道她身份,不是故意的。”
“確實。”陳星落看她們,“不知者無罪,你放心吧,我也隻是實話實話跟導演轉述一下,沒彆的意思。”
導演:“……”
他瞥了眼陳星落,大概知道她心裡的主意。
兩人不是剛認識的,自然清楚對方心裡的小九九。一個劇組,即便是製片人導演背景再強大,也不能把所有投資商塞過來的人拒絕。
而那兩位演員,就是他們之前沒拒絕掉的。
陳星落對這種事,隻要對方演的角色不是特彆重要,她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多管。
但現在,她想管了。
那兩人的角色確實不那麼重要,可她就是不行給她們了。
安靜片刻。
導演往陳星落這邊傾斜,壓著聲問:“想怎麼處理?”
陳星落琢磨了下,博慕遲應該也不會需要兩個人的道歉,她應該不想再看見這兩人。
“換人。”她直接了當,“我不出麵,你幫我交涉一下?”
導演覷她,“讓我當壞人有什麼好處。”
陳星落揚眉一笑,“好處就是我們這部劇一定會呈現的更好。”
導演噎住,默了默說:“成交。”
“謝啦。”陳星落爽快道:“殺青了我請您吃飯。”
“……”-
博慕遲並不知道陳星落已經幫她解決了讓她生氣的根源人物。
她發現心情不好時滑雪真的會讓她忘掉一切煩惱,整個人變得放鬆愉快。她很喜歡滑雪場的狂風呼嘯而過的感覺,很喜歡看見雪塵飄揚,甚至落在她身上的場景。
當然更重要的是,旁邊還有人陪她。
她沒回頭,但她能感覺到傅雲珩的存在。他就在不遠處,在朝她所在的位置飛馳。
兩個人一前一後,像空中遨遊的雄鷹。
在追逐,在奮力往前。
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
他們從高處滑下,停留在這條滑道的終點。但大家都知道,他們不會止步於此。
博慕遲停下,在終點等傅雲珩。
少頃,傅雲珩停在她身側。
漫天飛雪紛飛,博慕遲正抬眸去看他時,耳畔先有了他的聲音。
“等很久了嗎?”
博慕遲一怔,搖了搖頭,“沒有。”
傅雲珩一笑,抬手摘下她帽子上落下的雪花,“我下次爭取再快點。”
“……”
明明是很正常的兩句話,可不知為何,博慕遲就是聽出了點彆的意思。
她嘴唇翕動,沉默了片刻還是沒忍住問:“你是單純說滑雪嗎?”
傅雲珩眉峰往上揚了揚,有些許詫異,“嗯?”
他明知故問:“什麼?”
博慕遲抬頭,正想解釋,忽地對上他鋪滿笑意的瞳眸。
瞳眸裡,映出她此刻的模樣。
“你——”博慕遲反應過來,沒好氣瞪他,“故意的是不是。”
她小聲咕噥。
傅雲珩莞爾,“我哪敢。”
他語調散漫,和往日冷淡態度格外不同。他拉著博慕遲往另一側走,低語道:“上去嗎?”
他問的是去高級道出發點。
博慕遲點頭。
這會滑雪場去高級道的人不多,兩人一過去便坐上了纜車。
纜車裝著兩人慢悠悠地往上爬。
博慕遲把自己身上的雪塵拍了拍,這才看向旁邊的人,“雲寶。”
傅雲珩看她,“心情好點了嗎?”
博慕遲點了點頭,沒多嘴問他說怎麼知道自己心情不好的,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傅雲珩拍了拍她腦袋,“彆讓自己委屈。”
“那我沒有的。”博慕遲笑得像隻狐狸,“我跟星星姐告狀了的。”
她不是個會默默吞下陌生人給她吃的委屈的人。
傅雲珩忍笑,“怎麼告的?”
“就實話實說。”博慕遲誠懇道:“一字不落的實話實說。”
傅雲珩:“……”
看傅雲珩不說話,博慕遲湊到他麵前,“怎麼?你是覺得我過分了嗎?”
“沒有。”傅雲珩第一時間回答,看著她晶亮的眸子,“我覺得還可以更過分一點。”
添油加醋,也不是不可以。
博慕遲笑,“你怎麼比我還過分。”
傅雲珩坦然應下。
他確實想更過分一點。
博慕遲笑了會,心情好了很多。她抬眸看向另一側,歎了口氣說:“雲寶。”
“你說。”
博慕遲撇嘴,“我的U型回轉高度一直沒辦法突破。”
傅雲珩怔了下,“今天練練?”
“你陪我?”博慕遲眼睛一亮。
她當然想再多練練,但U型滑道的練習,比高級滑道的平行大回轉枯燥一些。
傅雲珩低語:“我陪你。”-
有傅雲珩陪著,博慕遲練習的興致又濃了很多。
兩人直接拋下其餘幾人,走到了U型池練習處。
去速滑區之前,傅雲珩抬手給博慕遲整理了下她戴上的頭盔。
“不要勉強。”他的手搭在博慕遲頭盔兩側,垂下眼瞼看著她,“慢慢來。”
博慕遲輕眨了眨眼,乖乖點頭。
她有分寸。
在安全這件事上,博慕遲比一般人都更有分寸一些。她很清楚知道自己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危險係數高的東西,她不會一股腦去嘗試,她是個可以慢慢來,循序漸進的人。
傅雲珩在旁邊等她。
看她在空中飛躍,旋轉。他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沒從她身上挪開。
她在哪,他的視野焦點便在哪。
來回練了幾次,薑既白一群人過來了。
“姐加油。”遲應舉起雙手為她呐喊,“你是全世界最棒的。”
博慕遲:“……”
程晚橙也跟在旁邊喊,“兜兜姐加油,練完我請你喝奶茶。”
“……”
賀禮:“兜兜姐不能喝奶茶。”
程晚橙:“。”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氛圍格外融洽。
過了會,薑既白扭頭想和傅雲珩說點正事,餘光瞟到他看的地方和他臉上的微妙神情,稍稍一頓。
“什麼時候的事。”他壓著聲問。
傅雲珩瞥他,第一時間聽出他這沒頭沒尾的這幾個字問的是什麼。
“不知道。”
薑既白被他的答案噎了片刻,有些難以置信,“不知道?”
他無言,“你該不會以前就……”
後麵的話不說,傅雲珩也懂。
他緘默須臾,問薑既白,“我看起來像變態?”
他以前和博慕遲朝夕相處時,都是她初中,自己高中時候。
博慕遲十三歲進國家隊後,回家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他們倆見麵的機會更少。
後來他上大學,兩人甚至過年也不一定能碰到。
薑既白:“……”
他也沒那樣說,他就是覺得有點兒詭異和驚訝。
安靜了會,薑既白撓了撓頭說:“那你和兜兜現在是什麼情況?”
傅雲珩:“你看到是什麼情況就是什麼情況。”
薑既白再次噎住,無語半晌,“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在一起。”
說到這,薑既白想起一個他忽視掉的問題,“兜兜喜歡你嗎?或者是說,兜兜知道你對她有意思嗎?”
聽到這兩個問題,傅雲珩沉吟半晌說:“不知道,應該知道。”
“…………”
要不是薑既白聰明,他差點被傅雲珩繞進去。
“應該知道是什麼意思?”
傅雲珩看向空中那抹白色身影,輕笑了聲說,“她那麼聰明,應該看出來了。”
薑既白“哦”了聲,“那前麵的不知道是……你也不知道兜兜喜不喜歡你?”
“嗯。”傅雲珩頓了頓,看向落地後朝自己這邊看的人,淡聲說:“總歸,應該是不討厭。”
不討厭他,好像也不討厭他和她有身體接觸。
既然這樣,那他就有信心讓她喜歡上他。
薑既白看他如此自信,忍不住想打擊他,“那你就不怕兜兜不討厭你是因為一直把你當哥哥?”
聞言,傅雲珩勾了勾唇角,不要臉地說:“哥哥也可以。”
她願意喊就喊。
薑既白聽出他的話外之音,無語道:“不要臉。”
傅雲珩淡淡看他一眼。
“欸。”薑既白歎了口氣,“說實話,你對兜兜確定不是妹妹之情?”
他怎麼想,都還是覺得有點難以接受。
這兩人知根知底,怎麼就忽然喜歡上了。
傅雲珩麵無表情告知,“我不是小學生。”
他不至於連自己的感情狀況也不清楚。
薑既白想了想,也是。他就是純粹覺得有點兒魔幻。
“那你跟我說說,你怎麼發現自己對兜兜妹妹……”他用眼神示意,“你懂我意思吧。”
傅雲珩懂,但他不想和他說。
聽到他不留情麵的回答,薑既白非常受傷,“為什麼不能和我說?”
“因為要和她說。”他側眸看向跑過來的博慕遲示意,“還練嗎?”
“不練了。”博慕遲跟薑既白打招呼,“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薑既白:“在說雲寶喜……”
話還沒說完,薑既白被傅雲珩狠狠地踩了一腳,他話卡喉嚨裡,不上不下出不來了。
博慕遲看著兩人,眼珠子轉了轉,“喜什麼?”
薑既白咳嗽了聲,“沒什麼,你問雲寶。”
他往另一側走,“我去個廁所。”
“……”
人一走,他們這邊明顯安靜了些。
博慕遲瞅著傅雲珩,接過他給的水杯喝了兩口水,好奇不已,“雲寶。”
傅雲珩耳朵有點兒紅,低問:“回去?”
博慕遲點頭,“可以。”她張望了下,“遲應他們先走了?”
傅雲珩點頭,“去廁所了。”
他們剛過來沒一會,程晚橙就想去洗手間,遲應和賀禮自然陪著她一起走了。
博慕遲了然,“難怪。”
她跟傅雲珩在雪地慢吞吞走著,餘光瞟到了點什麼,博慕遲抬手拽住他的滑雪服。
傅雲珩腳步一滯,斂了斂眸,“怎麼?”
“你還沒告訴我,你剛剛和薑既白說什麼。”
“這麼好奇?”傅雲珩問她。
博慕遲眨眼,“是有點。”
傅雲珩“嗯”了聲,目光沉沉看著她,意思很明顯,“說我喜歡的人。”
博慕遲錯愕,下意識“啊”了聲。
傅雲珩看她呆滯的神情,俯身靠近,低低道:“能聽懂嗎?”
博慕遲怔了怔,鬼使神差說:“要是聽不懂呢?”
“聽不懂?”傅雲珩笑了笑,也不生氣,“那我說得再直白一點。”
他沒給博慕遲反應的時間,直接說:“你。”
博慕遲徹底呆住。
其實她有感覺出,也有過預料。但她一直以為,傅雲珩不會這麼快說出口,也不會這麼直接。
傅雲珩觀察著她的神情,緩聲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可能有些突然,也有點快。”他臉上掛著笑,坦坦蕩蕩說,“但我還是想告訴你。”
——我喜歡的人是你。
博慕遲心跳慢了半拍,仰頭看他,“我……”
“你不用著急回答我。”傅雲珩抬手壓住她柔軟的唇瓣,對上她澄澈雙眸,莫名也有些緊張,“我就想問問,我可以追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