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分析,十多萬的大軍,被擊潰能夠活逃回去的,起碼有萬人,甚至更多,可在收複蒙州後,從諜政司人員那裡得到的消息來看,回到寧州的不過四五千人。
這和蘇祁安預估的差了一半以上,在其他人眼裡得知這情況,會認為是自家軍隊實力強大,榮兵不堪,隻有幾千人活著逃了回去。
但蘇祁安卻不這麼看,比誰都知道榮兵的實力,而且這一戰,他的兵力並不占優,能夠擊潰榮兵,便是勝利,想要榮兵隻討回幾千人,不亞於徹底全殲。
蘇祁安自問三州軍隊,目前還沒有這個實力,所以最大可能就是,蒙州境內必定藏著一批榮人殘兵,至於他們隱藏的目的,很可能就是為了蘇祁安。
所以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蘇祁安提前讓蘇勇帶著一師的兵力,一路尾隨在他身後,為的就是引出這支暗中殘兵。
而一路的尾隨,直到來到沙丘碎石地帶,方才等到了這支榮人殘兵的行動,而蘇祁安連帶著直屬隊,就是誘餌,沒想到最終真的釣到了大魚。
在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童戰也是露出了然神色,他能夠理解這事蘇祁安對直屬隊的不告知。
畢竟,這種安排,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多一個人知道,便有暴露的風險。
拋開敵我雙方的對立,對這支隱藏這麼久的榮人殘兵,童戰心裡還是很佩服的。
明明有逃生的機會不走,偏要留下來,也明知留下來是一個必死的局,依舊默默潛伏,隻為了殺掉蘇祁安,為了這個目的,甚至不惜以軍中傷者、年老者為食,為的就是等待這一天。
這並非是童戰的臆想,而是在戰後,由蘇勇的斥候營,在距離此地東南方向約莫二十裡處,發現的榮人殘骸得出的結論。
這消息傳來,彆說童戰,哪怕是蘇祁安、蘇勇二人都沉默許久。
片刻後,蘇祁安方才道,“如果所有的榮人都抱著如此可怕的決心,大涼很難頂得住,這樣的對手可怕又可敬。”
“是啊,但這樣的人基本不可能在出現,除非榮人滅國,如果有,薩爾德也不會兵敗如此。”蘇勇在旁補充道。
三人默默點頭,在解決了蒙州最大的一個隱患後,很自然的分開了。
就在童戰揮手告彆蘇勇,帶著直屬隊繼續保護蘇祁安上路,約莫走了幾裡左右,童戰似乎想到了什麼,追上蘇祁安,試探問道。
“先生,你安排蘇勇默默尾隨,不告知任何人,是怕消息走漏,這點我能理解,可你的離開,一路上並未隱藏行蹤,基本上隻要稍微打聽,就能知曉所在的地方,就算在想引蛇出洞,這二者之間感覺有些矛盾啊。”
童戰的疑惑,蘇祁安卻是哈哈大笑起來,笑著道,“不錯嘛,童戰,沒想到你還能舉一反三,能夠想到其他地方。”
“先生謬讚了,隻是屬下覺得有些不理解,還望先生解惑。”童戰點頭道。
“嗯,你說的沒錯,一方麵怕走漏消息,另外一方麵又不隱藏行蹤,如果隻是為了單純引出榮人殘兵,的確有些小題大做了,但如果引出榮兵隻是一方麵呢。”
聽著蘇祁安這一知半解的話,童戰目光閃動,他的腦海飛速旋轉,思考片刻後,猛的抬頭,帶著一絲驚色,吃驚道。
“莫非先生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引出蒙州的…”
童戰話未說完,蘇祁安笑嗬嗬一聲,製止了他繼續說下去的意思,臉上露出一抹你懂的笑容,而後雙腿夾馬,速度加快,直奔前方而去。
此時的童戰愣了一會,看著蘇祁安的背影,他的眼中充斥著一抹濃濃的敬意。
隻有追隨了蘇祁安越久,越讓他覺得,他的主人,如同一座無法翻越的高山,不說追趕,本以為跟上了腳步,一抬頭,卻發現,蘇祁安身影依舊在那裡。
不遠不近,可無論怎麼追趕,就是無法前進一步,這樣的人,除了敬畏,童戰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形容詞了。
童戰回過神來,大喊一聲,快步追上蘇祁安的腳步,很快,直屬隊的身影,漸漸消失遠去…
越、南二州邊境,一條官道上,一輛馬車身邊跟著百十來名護衛,緩緩行駛。
這輛馬車很普通,遠遠看去,還以為是什麼押運的商隊,可倘若接近,會發現,除了圍繞這輛馬車前後的百十名護衛身上,散發著強烈的殺伐氣息外。
視線之外,在這輛馬車前後約莫三五裡的距離,有著大量的黑衣人,穿行官道兩側,怎麼看都給人一種無法靠近,也不敢靠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