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四周碰到的巡邏禁軍,又或是內侍、宮女,凡是見到,都會主動半跪行禮。
以蘇祁安現在的身份,除了皇城內部的幾座宮殿外,其餘大部分地方,都允許隨意走動。
這也算是蘇玄庸對蘇祁安的一種特有的恩惠,好歹是皇室宗親,又是第一軍侯,還是當今駙馬爺。
重重頭銜加身,哪怕是禁軍統領,也得畢恭畢敬的。
相比較禁軍統領韓慶,蘇祁安對劉信的態度,自然好上太多。
蘇祁安這人屬於恩怨分明,誰對他好,他會記在心裡,不說當初的京都保衛戰,二人默契合作。
就西州之行,劉信身為朝廷派出的監軍,對蘇祁安沒有落井下石,甚至必要時采取保護架勢。
沒有劉信當初的保護,蘇祁安離開西州之行,可沒那麼順利,經過幾次這種的經曆,二人談不上老友,但起碼也有相互尊重之意。
一路穿行皇城,二人閒聊著,每每談起往日之事,都讓蘇祁安有種莫名感歎,就連劉信也是如此。
誰能想到,當初那位有些才華,剛被封侯的東山侯,在接下來的短短幾年時間,一躍成為大涼軍界的一顆新星。
並且,要不了多久,很可能會再度晉升,邁入二品國公之列,真要如此,蘇祁安就是大涼和平時期,最年紀的二品國公。
相比較劉信的感歎,蘇祁安卻是淡定的多,一邊走著,一邊道。
「劉統領,難道你真認為晉升二品國公是件好事嗎?」
劉信一怔,剛想下意識開口,可看著蘇祁安淡定的臉色,劉信沉默了。
這種沉默並未持續多久,劉信輕聲道,「晉升國公,這事無論怎麼看,都是一件大喜事,但既然侯爺問到了,末將也說說自己的心裡話吧。」
「侯爺如此年紀,晉升二品國公,著實可喜可賀,但凡是過猶不及,如此年輕的國公,除非有一個強有力的後台,否則,被針對是早晚的事。」
「而且哪怕有一個強有力的後台,但這個後台身邊一旦多了一些風言風語,很可能會改變態度,到時候爬的有多快,摔的就有多慘。」
「哦,既然如此,那劉統領有何種想法。」蘇祁安隨意問道。
「想法倒是談不上,既然知道會有摔下來的風險,與其被人日後借此機會拿捏把柄,不如主動出擊,直接拒收。」
「大不了會被痛罵,彈劾,但說到底也不過是氣話,等氣消了,所謂的彈劾也就算了,總好過坐上國公位置,而後被架在火上烤,要好得多。」
劉信的侃侃而談,並沒有注意到前方帶路的蘇祁安,已經停下了腳步。
等到他回過神,才發現蘇祁安被拉在他身後,他立刻意識到不好,連忙小跑過去,輕聲道。
「望侯爺恕罪,剛才之言,不過是末將一時口嗨,並沒有
什麼真憑實據,侯爺聽聽就好,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劉信還想解釋什麼,但被蘇祁安給製止了,他笑著道。
「劉統領不必如此緊張,你說的有些道理,本侯自有分寸,說起來這次還挺感謝劉統領的。」
「本來我還拿捏不定,但現在聽了劉統領之言,現在大概知道怎麼做了,劉統領把心放在肚子裡,此事和你沒關係。」
「好啦,耽誤了劉統領一段時間,等後麵有時間再一聚,劉統領不必遠送,本侯先行一步,告辭。」
說完這句話,蘇祁安笑著拍了拍劉信的肩膀,而後上了一旁等候許久的馬車,在劉信有些愣神的注意下,馬車揚長而去。
約莫片刻後,劉信身後的一名心腹禁軍,忍不住小聲問道。
「統領大人,你說侯爺難道真的不會怪罪嗎?剛才好像真的說錯話了。」
劉信臉色冷峻,偏過頭,低聲道,「記住,剛才的事,你們什麼都沒聽到,權當什麼事也沒發生,以侯爺的本事,說了有分寸,就一定有分寸,侯爺的心思,不是我們能猜測的。」
「做好我們自己的事就行,要想人頭不落地,回去後怎麼說,怎麼做,你們清楚。」
身後心腹禁軍,臉色一凜,鄭重點頭,而後在劉信的命令下,當即轉身離去。
這時候,誰也不知道,站在最後位置的劉信,注視著離去的馬車,目光中有著些許的複雜,輕喃著。
「侯爺,該說的,末將已經點到這裡了,至於後麵的路怎麼走,就看你自己了,末將隻能陪到這了,侯爺,保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