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軍人走後,程雲舒奇怪她媽怎麼會大晚上打電話給她,說不定有什麼急事。想著自己現在也沒事,就和徐望洲說她現在去收發室。
徐望洲道:“我和你一起去。”
圓圓在一旁說他也要去,最後是一家三口一起出的門,就算是散步了。
收發室在軍區大門不遠處,是一個一層的小平房,這裡不僅是軍區收信寄信的地方,也是大家打電話的地方。
牆上貼著價格表,省內一毛錢一分鐘,長途電話兩毛錢一分鐘。
電話剛被那邊接通,程雲舒就聽到電話裡傳來一聲哭腔,她心下一緊,焦急地問:“媽,你怎麼了,家裡出了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程母眼淚止不住往下流,直到小女兒又叫了好幾聲,猜測越來越嚴重。
家裡被她猜了一個遍,已經上升到她爸是不是生了大病活不久了,她才回過神來,“我沒事,你爸也沒事,你哥和你嫂子也沒事,是你大姐。”
程雲舒微微放鬆的呼吸在聽到大姐後,又緊張起來,“大姐怎麼了?”
上次家裡來信,她媽在信裡是說到大姐和大姐夫現在的關係很僵,已經到了分床睡的地步。
要知道現在城市的房子嚴重不足,商品房還沒有開始買賣,各家都住得很擠,多得是小小三四十平米主一家十幾口的。
大姐夫家還算是寬鬆,三十多平隻住了他和大姐,大姐公公婆婆,還有大姐的兩個孩子六個人。
房子雖然算是寬鬆,但也寬鬆不到再有一間空房間的地步,所以大姐夫妻倆分床睡,是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睡床,一個睡地上。
現在在聽到大姐出事,她的第一反應是大姐的丈夫做了什麼,果不其然,她媽在那邊哭著說完了整件事。
“樊建波那個混蛋在外麵有了彆的女人,你姐知道後氣不過,和他打了起來,誰知道今天下雨,樓梯上全是水,兩個人都滾下了樓梯。”
“你姐的手骨折了,現在在醫院呢,兩個孩子嚇得現在都在哭。”
程雲舒簡直不敢相信她媽口中的那個人是她大姐,她姐那是多溫柔的一個人啊,活這麼多年她就沒見她姐和誰紅過臉。
大姐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與人為善就是與己為善。”
可見樊建波做的事有多天怒人怨。
忽然,她的心裡閃過一個想法,“樊建波是不是打我姐了?”
程素蘭平日裡從不和人起爭執,就連彆人要和她吵架,她都是溫溫柔柔的勸人。
就這麼一個人,竟然和丈夫打架雙雙滾下樓梯,很難不讓人懷疑她到底遭遇了什麼。
程母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我還問她了,她說不是,我仔細檢查了她的身上,除了滾下樓梯是落下的傷,沒其他的印子。”
雖然程雲舒還是覺得整件事透著古怪,但她沒有再深究,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傷,和處理接下來的事。
她問:“我姐的手醫生怎麼說,不會留下後遺症吧?”
說完就覺得自己想岔了,真是看過書中丈夫留下後遺症,一聽到受傷下意識就想問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程母吸吸鼻子,“醫生說沒什麼事,養兩個月就好。”
程雲舒又問;“樊建波呢?”
說到這,程母的心情好了些,“那壞胚子更慘,腿骨折了,現在還在床上不能動彈。”她呸了一聲,“活該!”
程雲舒這下是真的放鬆不少,叮囑道:“你今天晚上把惠玲和文傑接到家裡住,好好安慰安慰他們。我姐的傷你好好照看,現在彆讓她再和樊建波打起來。”
倒不是心疼那個渣男,她是心疼她的親姐姐。
樊建波和是大姐響應國家號召上山下鄉當知青的時候認識的。
兩人是老鄉,年齡又相仿,長相也都不錯,在鄉下待了一年就談起了對象。那時兩人沒打算結婚,談了四年多,有了孩子,兩人才領的證。
孩子出生後,雖然有家裡的補貼,可兩人要下地乾活還要帶孩子,日子過的更難了。
直到孩子三歲的時候,程雲舒讓大姐頂了她的工作,樊建波也頂了他媽的工作回城,成了雙職工家庭後,兩夫妻的日子才好過起來。
艱苦的日子裡,唯一的一點甜或許就是愛情,更確切的說是陪伴。
也因為這樣,在樊建波想要兒子的時候,她姐才會不顧家裡所有人的反對,冒著丟工作的危險生下二胎。
程雲舒又安慰了她媽幾句,直到她媽的心情徹底平靜下來,就在她準備掛電話的時候。
程母忽然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小舒。”
程雲舒應道:“媽,我在。”
她媽的聲音有些縹緲,“你說,當初我不讓她下鄉,是不是今天的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