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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榆家裡有四個哥哥, 中文名字分彆叫向東、向南、向西、向北……
向榆的父親在取名字這方麵向來有天分, 大哥出生的時候,父親想念自己在東方的祖國,就取名叫向東。
二哥出生的時候, 父親有想起自己在祖國南方的家鄉, 就取名叫向南。
三哥和四哥是一同出生的, 老爸說,不如湊齊四個方向, 就叫向西和向北。
這四個名字單獨拎出來都還行, 但是湊到一起。
笑果拔群。
到向榆這裡, 他那性格雖然溫柔, 但是說話一直都一針見血的母親, 終於手乾預了, 再這麼取下去真的要湊齊一副麻將了。
所以向榆非常幸運的沒有成為東南西北中的“中”,或者東南西北風中的“風”。
最可怕的是他父親真的想過麻將的問題,說換他取,肯定是比較喜歡“發”字,他們做生意的最喜歡發財了。
向家大家長的幽默感讓大家都感到害怕。
向榆這個一出生從名字就開始不跟著他老爸節奏走的人, 果然一直叛逆到了現在。
他的四個哥哥都按照父親的要求學了金融, 隻有他從頭到尾都隻表現出對音樂有興趣。
家裡的人寵著他,他要學就讓他學, 他要玩就讓他玩。
等到他父親發現他已經完全從他安排的軌跡脫離的時候, 向榆已經能跑能跳還能離家出走了。
在美國是不能做音樂了, 他父親的爪子伸的長, 可以直接把他的夢想扼殺在搖籃裡。
所以向榆把主意打到了遙遠的東方。
脫離了父親的管製,自然也失去了家裡所有的人脈。
這對向榆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不怕吃苦,也不怕撞牆。
他對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感到新鮮,那些所謂過於辛苦的事,對他來說換一種角度就會變得很有意思。
隻是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會為錢所累。
更加沒想到,自己還有被人提出包養的一天。
而且他所鬱悶的不是被包養這件事,而是他不想被包養,卻還想跟對方有彆的關係。
不過很顯然,唐時迎卻隻想在用錢來跟他交換一些東西,並不想單純的有彆的關係。
所以他借著酒意問出了這個對他和唐時迎來說都越界了的問題。
隻是那句“是不是……可以換一種關係”的問題,被他僅存的理智攔住了他。
這個問題要是真問出來,估計他以後都沒辦法再跟唐時迎見麵。
他有著西方人對感情的直接,也由著東方人對感情沒有明朗前的小心翼翼。
最大的問題是,他不想因為這個跟唐時迎鬨得很難看。
上一次就夠讓他鬱悶的了,不能給唐時迎發消息,對他來說好像非常難過,比他的糧草被父親給斷掉還要讓他慌亂。
唐時迎聽到向榆這個問題的時候,直接笑出聲來了,他覺得向榆這幅醉樣有點可愛。
真的是什麼問題都敢問。
那些人都在傳他不會碰圈內人,他們都錯了,他不是不會碰圈內人,他是壓根就沒想過跟人談感情。
人心複雜的程度,還不如金錢來的牢靠。
他跟向榆的關係,如果是以他出錢支持向榆的夢想,兩個人各取所需這種關係,難道不比那些虛無的感情要更靠譜?
“為什麼這麼問?”他問向榆。
向榆要了搖頭,反過來問他,“你有答案嗎?”
唐時迎又反過來問他,“那你有錢嗎?”
向榆搖頭,他暫時確實沒有,糧草被斷,他自己還沒賺到錢。雖然他在國外還有不少,但是他隻要一動,他老爸就能想辦法給他整個人抓回去,算起來他現在確實沒錢。
唐時迎微微側頭看了一下趴在駕駛座和副駕駛中間的向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所以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向榆有點不滿地縮了回去。
嘴上這麼說,但是唐時迎還是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如果你是有錢人,我不會對你提出那樣的要求。”
對他而言,可能日子要更好過,起碼一點這幾天也不會白白受這些氣。
向榆還在這裡等著他的下文,帶著醉意的人靠在椅背上,輕聲問他,“然後呢……”
“沒有然後。”唐時迎淡定地答道。
如果這個問題真這麼深究下去,那向榆如果有錢不需要他的庇護就不會借用他的名字,那他們也不會認識,現在他就不會坐在這裡陪這個醉鬼聊這種無聊的話題。
向榆的腦袋耷拉下去了,酒好像都醒了一大半,一開始提問的勇氣也卸掉了大半。
剩下那句“其實,我挺想跟你有然後的。”
也直接被吞回了肚子。
向榆有點泄氣地仰躺在那裡,覺得今晚好像莫名的有了點憂傷。
“這樣說起來……我跟你好像沒有關係了。”
向榆的聲音聽起來更好憂傷。
唐時迎通過後視鏡看到一個癱在那裡的向榆,很費解,自己作為一個被拒絕的人,這股氣到現在還沒順過來,為什麼向榆反倒看起來比他還要鬱悶。
他剛想說“不管有沒有關係,或者是什麼關係,前提是先要發生關係。”
後座的頭一歪已經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間,忽然冒出一句,“我拒絕肉償……”
“什麼?”唐時迎覺得自己今天大概是把這一年的耐心都用光了,他居然陪著個醉鬼在聊天。
“所以,我會賠夠你精神損失費的。”向榆咕噥著閉上了眼睛,把“拒絕肉償”四個字標紅加粗刻在了腦子裡。
唐時迎沒好氣地回了句,“我缺你那點精神損失費?”
向榆躺在那裡小聲嘀咕了一句,“等我賠夠後,我們再來發生關係。”
至於什麼關係,以後再說。
唐時迎正想著明天要怎麼跟向榆算這筆賬,完全沒注意到向榆還說了就彆的。
唐時迎把車開回家的時候,向榆已經徹底睡過去了。
唐時迎費勁地把人從車裡弄出來後,就直接丟進了客房。
看著已經沉睡的人,唐時迎心裡的氣居然也慢慢的消了。
那張充滿朝氣的臉,估計是誰看到都沒辦法讓心情都沒辦法變差。
“酒量差還學人喝酒。”唐時迎滿臉嫌棄的關上了門。
唐時迎覺得明天必須要跟公司的經紀人們談談這個問題,做歌手的一律禁酒,藝人陪酒更是要杜絕。
做經紀人就應該好好照顧好自己手下的藝人。
向榆毫不知情地在唐時迎家睡了一夜,醒過來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在哪。
出來看到遊泳池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又到了唐時迎家,愣了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他對昨晚的事居然一點記憶都沒有,想來想去,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昨晚的飯局上。
可是怎麼會出現在唐時迎這裡,難道是他喝多了,自己打車過來的?
向榆頓時覺得早上的風有點涼了,他怎麼喝多了還能乾出這種事來?
越想越覺得沒臉見人,乾脆一頭栽進泳池裡,遊了幾圈才自己冷靜下下來。
唐時迎早上起來就聽到樓下的水聲,拉開窗簾就看到樓下在水裡翻滾的人。
心情不算太好。
下樓站在泳池邊等向榆從水裡出來。
向榆看到唐時迎過來了,急忙遊了過來,跟他打招呼,“唐總早,昨晚睡得好嗎?”
唐時迎看著向榆在水裡,正在用手拂去臉上的水,乾淨帥氣的臉還帶著笑意看著他。
心裡忽然開始不平衡了,憑什麼所有的麻煩都塞給他,這個家夥卻還沒心沒肺地在這裡衝他笑。
“不太好。”唐時迎冷著一張臉看著水裡的人。
向榆立馬就感覺應該是自己給對方添麻煩了,有點不太確定地問唐時迎,“唐總,我昨晚喝多了,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是自己打車過來的嗎?”
“不是。”唐時迎居高臨下地看著向榆,不敢置信向榆居然把昨晚的事忘得乾乾淨淨,“你對昨晚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
向榆搖頭,他並沒有耍酒瘋的記錄,在他家裡也不會有人會讓他有耍酒瘋的機會。
他一直都被照顧的很好,他們家的教育方式也不是純西式的,所以在這方麵管的還比較嚴。
經常是他喝的差不多的時候,大家就不會讓他喝了,要不然就直接讓他去休息。
在向榆不好意思的眼神裡,唐時迎非常無情地說出了事實,“是我去接你回來的。”
“什麼?”向榆差點沒抓穩泳池邊摔回去了,他真的想了一萬種可能,都想到經紀人打包把他送過來,都沒想到是唐時迎直接去接的他。
“你知道你昨晚乾什麼了嗎?”唐時迎對向榆這個反應還是挺滿意的,笑著蹲下身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我……我做什麼了?”
“你昨晚當著你的新經紀人和新同事的麵抱了我。”後麵三個字唐時迎是挑著眉說的,說的心情異常的愉快。
向榆臉上的表情開始逐漸僵化。
“你還問我為什麼不準你給我發消息。”
向榆的眼神開始放空。
“你還當著所有人的麵現場給我發了消息,一定要我回了才肯跟我走。”
“不要說了!”向榆崩潰了,一頭栽進水裡。
唐時迎在後麵淡淡的補上一句,“現在是你讓人誤會你跟我有關係的,不是我。”
說完微微一笑,臉上的笑容非常迷人,感覺今天早上心情怎麼那麼好?
“啊啊啊啊……”向榆越遊越遠遊的越用力,還能聽到唐時迎在後麵說,他不負責澄清,反正澄清也沒用。
向榆都沒辦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了,就想在這泳池裡呆到天荒地老。
今天早餐的氣氛在唐時迎的心情愉悅和向榆的沒臉見人中完美的結束了。
唐時迎要去公司,向榆要去劇組,兩個人不順路,不過唐時迎還是非常大度的送了他一程。
到了劇組的時候,向榆剛想下車,唐時迎忽然喊住了一路上都一言不發的向榆,“沒話跟我說。”
家也讓他住了,飯也給他吃了,連司機都給他做了,是不是該表示一下?
說聲“謝謝”他也勉強接受,要是抱一下或者親一下……他也未必不答應。
彆的感謝方式,吃飯喝酒什麼的,他都可以勉強答應。
向榆咬著嘴唇想了一下,兩個人之間的事,原本隻是在劇組流傳一下,現在都鬨到總公司去了,公司那麼多人,上上下下傳播的又很快,萬一有人拍了照流傳出去。
對他和唐時迎的影響都很大,而唐時迎作為老板,估計影響更大。
沒有彆的辦法了,隻能用錢來解決了。
這個精神損失費要賠,一定要賠!!!
“唐總,我現在……暫時沒有錢,我以後賺到錢了,會全部打到我給你的那張卡上,就當是我對你名譽造成的損失的賠償吧。”
唐時迎的嘴角抽搐了兩下,深呼一口氣穩定一下情緒,然後送了向榆一句話,“滾下車。”
“是。”向榆麻溜的下車。
唐時迎的車絕塵而去,塞了他一嘴的尾氣。
向榆訕訕地衝著塵土揮了揮手,這債越欠越多了。
向榆在劇組差不多殺青了,本來想辭掉酒吧駐唱的工作專心去公司練習。
但是今天又欠債了,隻能繼續在那邊做,反正他本來也挺喜歡在那裡唱的,隻是一開始他想更專注的去訓練學習。
幾天後,向榆劇組這邊殺青後,他也正式入駐了tang娛樂。
去之前,謝馳給他辦了慶祝會,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慶祝會。
謝馳說,一般的藝人簽約新公司都會有媒體報道的,他們因為名氣不夠,所以隻能他給他半個慶祝會了。
吃飯的時候,謝馳拍著向榆的肩膀說:“以後你肯定會遇到很多閒言碎語,不過都沒關係,我們用實力去打他們的臉。”
向榆愣了一下,“我們為什麼要打他們的臉?”
謝馳一臉擔憂地看著向榆,“沒有我在你身邊,以後這種問題就少問,會被人當成傻子的。”
向榆:……
向榆簽約唐時迎公司的事,謝馳沒讓向榆跟劇組的那些人說,他說,劇組這種小江湖很複雜,如果沒有遇到交心的朋友,這種事能不說就不要說。
平時玩笑還可以,真等到向榆拿到什麼實質性的好處時,可能這些玩笑就會變質。
他是真心把向榆當弟弟在護著,他能更好當然好,難道自己混不好,就希望自己身邊的人都混的不如自己?
謝馳再三交代,“以後出去,也不要輕易跟人說你跟唐總的關係,免得被人說閒話。”
“我跟唐總……真不是那種關係。唉……”
向榆心裡苦,傳聞已經攔不住,他自己還親自上陣立證傳聞的真實性。
說實話,謝馳就算是向榆的朋友,這話他也是不信的。
今天早上唐總送他來的,真當大家沒看到?
“你記著就是了。”謝馳喝了一口悶酒,自己這鮮嫩鮮嫩的兄弟,便宜唐時迎這個傳聞一夜十八次的大變態了。
向榆老老實實地應下了,其實他本人一直都在努力跟人說清楚他跟唐時迎沒關係,隻是大家都不信。
這一晚又是一個醉酒夜,不過向榆也沒醉的走不動道,一路上扛著謝馳打車回了自己租的房子。
謝馳暈乎乎地問他,是不是要帶自己去酒店,還去這麼貴的酒店,裝潢好高級,怎麼坐電梯還要刷指紋?
“以後你要是不去劇組就住我這裡,你那個狗窩……就不要住了吧。”向榆開門讓謝馳進去,順便把開門的密碼告訴了他。
謝馳聽得暈乎乎的,問他,“這是哪?”
“我家。”向榆打開冰箱給謝馳拿了瓶水,“隻是我平時也沒怎麼在這裡住。”
“這……你家?”不知道是不是室內太過乾淨,讓人都不敢輕易下腳。
謝馳還跑過去把自己甩在門口亂七八糟的鞋子給擺正了,才小心翼翼地挪了進來,“這……不會是唐總給你買的?”
“當然不是!”向榆急忙擺手,“我跟唐總真的不是那種關係,都是誤會。一開始你不就知道了嗎?”
“如果不是唐總……你怎麼會住在這麼高級的地方……”
“為什麼不能住在這裡?”向榆一臉疑惑,“我租的,房租很便宜。”
謝馳不信。
向榆報了個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