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仕森直接在醫院又住了一天才回來, 不僅僅是為了隔開魏昊和明月的相處,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的腿經過這次有惡化的跡象。
到家後, 明月看見他的神情越發陰鬱,心想:病魔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陸仕森才突然感覺到魏昊好像來自己的次數有點多,待的時間有點過長了。
一會兒送這個,送那個的。
因為那個生日宴會,雖然最後沒有表白, 但是以明月的聰明, 怎麼感覺不出來, 何況那會兒真的太明顯了。
然而現在尷尬的就是, 她隻把魏昊當哥哥,一點其他感覺都沒有, 所以在接受魏昊的示好時,心裡其實並不開心,但是看到魏昊真誠的眼睛,她又不能明說拒絕,畢竟他還是以朋友的身份送的不是, 還要裝作很高興的樣子接受。
收下後, 就去查這個禮物的價值幾何, 然後又去買了同樣價值的禮物還回去。
偏偏魏昊是真舍得,買的東西外表看著不起眼, 還是實用性的, 但是一看牌子, 都是名牌。
幾次下來,都快把明月的家底掏乾了。
再收到一個用綢緞包著的藍色盒子時,明月臉上還帶笑,心裡在默默流淚。
她的保姆生涯又要增加幾個月了......
而兩人這互送禮物的行為,直把陸仕森的臉都送黑了。
他手上掛著水,還一天天守在客廳,像一條惡龍一樣,盯著兩人。
心想,就我這麼一個大燈泡在這裡,看你們還怎麼談情說愛。
他的存在也的確影響了明月和魏昊兩人的相處,任誰剛說到“你送的禮物我好喜歡”,一道目光就直直刺過來,心裡都得打個突。
等回頭望過去。
陸仕森麵無表情地說:“不要在意我,你們繼續。”
說完就轉著輪椅走向窗邊,享受熱辣辣的陽光。
明月:“......”
魏昊:“......”
而拜兩人的工作性質所賜,都不能離陸仕森太遠,所以就沒有離開家去重找一個地方好好聊天的的說法,又不能真的找一個房間躲進去,那樣就感覺像是在封建大家長眼皮子底下偷情的年輕男女了。
所以過得是非常糾結。
明月是糾結他這天天守著到底是乾嘛?監工,不準她偷懶?還真是黃世仁轉世?
魏昊則有點明白了,他就說自己感覺不對勁,特彆是生日那天開始明明說沒事,後麵又突然有事,送去的那人嘻嘻哈哈,熱情好客,拉著他一點都不像是有緊急事件的樣子。
這怎麼都像是故意找事支開自己。
後麵更彆說各種有意無意破壞兩人相處。
這麼明白過來,也是有點尷尬,並且在兩人還算得上朋友的情況下,但是叫他這麼放棄也是不可能。
原本打算的日常培養感情已經不成,所以他決定不管結果如何,還是要來一次正式告白,搶占先機。
在魏昊又在暗自計劃告白的時候,陸仕森父親陸兆突然叫他去見麵。
陸兆年輕的時候太拚,身體落下了很多隱患,到了年過六十,是一身傷病具發,所以很早就卸任,把事業上的重擔交到了大兒子手裡,自己退休養老。而這次突然的車禍,大兒子夫婦的慘死,直接讓他中風倒地,現在天天在醫院做康複理療。
所以父子倆人見麵的時候,都是輪椅對輪椅,不同的是,陸仕森堅持獨自轉輪椅,而陸兆則要護工推著。
這個療養院占地麵積大,設施豪華,是專為有錢人服務,裡麵有一顆巨大的柳樹,樹下是綠草茵茵的草坪,父子倆就在柳樹下說話。
視野廣闊,環境祥和靜謐,沒什麼危險保鏢們就都遠遠避開,陸兆的護工在把他推到地後,也退開,留單獨的空間給兩人說話。
陸兆今天六十五歲,頭發花白,臉頰瘦削,皺紋橫生的眼角下垂,眼神如寒潭,看著就不是一個和善的老頭。
不過他那由於中風而神經性抖動的手減弱了身上的氣勢。
陸仕森來看父親的時候不多,不僅是因為他自己身體也不好,更是因為陸兆拒絕他來。
此次兩人見麵,還是陸兆先開口,與他蒼老的外表不同,他的聲音沒有老人的蒼老,反而是一種帶著滄桑的磁性,非常動聽。
“仕森,你那天和我說的事,我考慮過了。”看了陸仕森一眼,又繼續說,“我現在老了,這身體也沒有幾年,不想太費心神,這些事,就讓你們年輕人自己解決吧,她最近幾天就會從美國回來,到時候你們自己聊。”
陸仕森臉色沉下來,“我知道。”
“我今天找你來,不是為了這件事。”
停頓了好半晌,才又重新開口:“上次的綁架案,你是不是對我做出的決定很不理解,我一直等你問我,可是都快兩周了,你一點也沒有問過。”
說起綁架案,陸仕森腦海裡第一時間閃過的就是山洞裡發生的事,他呼吸快了一瞬,又恢複正常,冷靜地說:“爸,我都懂,您不必多說。”
陸兆轉頭看著他,他這兩個兒子都是他的驕傲,比其他家吃喝嫖賭,不乾正事的子弟來說,他們簡直是清流,所以他從來就不乾涉他們什麼,自己頤養天年,隻是以前的目光更多的是在繼承自己公司的陸仕聲身上,對這個一意孤行去當兵的小兒子,一年也見不上多少次。
隻感覺印象中還是少年意氣的人一下就蛻變成一個成熟男人。
現在他雙腿雖然坐上了輪椅,但是人感覺越來越強大。
雖然陸仕森說他都懂,但陸兆還是又說了一遍,語氣悠長:“我和黃也,年輕時有過命的交情,他還幫我擋了一刀,後來雖然......成仇敵,但是那份恩情,他找上門來我不能不還,就當一命換一命。”
陸家是從陸兆開始發跡,他當年走過多少路經曆多少才發展成這樣都是常人難以想象的,現在家庭根基不穩,外麵看著花團錦簇,但內裡其實已經不堪風雨了。
轉瞬陸兆又沉聲下來,“但這是最後一次,他現在這麼多年也養大了胃口,想吞占我們陸家,還有當年的恩怨,按他的性子,可能不會罷休。”
陸仕森點頭,“我知道。”
說完這些話題,陸兆語氣溫和了很多,他問:“你還沒去公司上班?”
“我最近在家中看書,想多學學。”
陸兆看著他蒼白的臉色,“也不用急,你養好身體最重要。”
父子倆又聊了一些話,半個小時後,陸兆臉上出現疲倦的神色,“仕森,你回去吧。”偏頭看了遠處的保鏢們一眼又說:“外找的保鏢到底還是不方便,你以後還是用阿繼他們吧。”
陸仕森張嘴欲說,陸兆打斷他:“讓阿繼跟著你,我也放心。並且車禍那事,查到現在不是卡住了嗎?我老了腦筋不管用,現在由你來,可能會出新的線索也不一定。”
“好。”陸仕森不再推辭。
陸兆又由護工推著進去。
遠遠望去,就是一個年邁的病老頭。
回程的路上,陸仕森一個人坐在後麵,神情陰晴不定。
到家,魏昊親自送他進屋,又遇上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