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陸總周所周知的身體原因,大家都很貼心,九點半飯局就結束了。
高博去開車,遠遠看見陸總在路邊,身旁一個頭發半百,身材微胖的男人正低頭和他說話,那是今晚的東道主,兩人相談正歡,彼此笑意融融。看見車來了,東道主才笑著走開,去送彆的人。
幫助陸總上了車,他平穩駕駛著汽車,等紅綠燈的間隙,抬頭從後視鏡看見後座的陸總,正捏著兩眼中間的鼻梁。
察覺到他的視線,陸總放下手,眼睛黑亮有神,仿佛剛才看到的疲態是他的幻覺。
兩人閒聊幾句,中途陸總拿出手機好像再發短信,擺弄了十多分鐘,抬頭時嘴角的笑容一閃而逝,眼睛更亮了。
到了陸家門口,高博幫助他下了車,很有自覺地迅速告彆。
因為他已經看著門口站著一個翹首以盼的身影了。
哎,明明沒有喝酒陸總都又讓人出來接他了。
這份工作難啊。
回家的時候,高博腦袋裡還如此想著。
一進出租屋,他的合租人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他心情高昂地和人打招呼:“吳祁,你在看什麼電視劇?”
吳祁身體一頓,如夢初醒般,他暫停了電視劇,“沒什麼,瞎調的。”
兩人畢業於同一所大學,又都是通過校園招聘進來的,乾脆就一起當合租室友。
高博臉上紅光滿麵,也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轉頭和他說:“今天也不知道陸總遇到什麼好事了,心情好的喲~”
從前高博就喜歡和室友分享一些出席宴會遇到的趣事,然後兩人再哈哈笑著展望一番未來,可今天的吳祁不知道怎麼回事,笑容很勉強,總是出神,明顯的心裡藏著事。
他一掌拍上去:“嘿!兄弟,你咋啦?”
吳祁驚了一下,看過去,腦海中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下午同事們對他的殷勤,再對比自身,心中感受很複雜,明明兩人都是一樣的起點,甚至最初他的部門比他好,他還安慰過工作受挫的他,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就反過來了。
不過就是他運氣好而已。
就每天給陸總當司機,這樣的活誰乾不了。
不過,他的身份也還是有一點好處的。
吳祁好似閒聊般說:“我們公司叫外賣不是都放到前台嗎?”
“都傳到你那裡了啊.......”高博想著秘書姐姐們的傳播力還是挺強的,隨即挑了一下眉說:“送彆人是那樣,可那是送給陸總的啊。”
吳祁以為他在暗示陸總和普通員工不同,人家有這個權利,繼續試探:“既然是送陸總的,你知道那是哪家店嗎?”
問著這句話的時候,他表麵平靜,但交握的手心微微汗濕。
“我怎麼知道,我當時沒在。”說著看向他,覺得他整個人有點緊繃,奇怪地說:“難道你也想叫那家外賣?要不我幫你問問?”
“不用!”吳祁脫口而出,下一秒覺得自己態度過於生硬,趕緊找補:“我就是隨便問的,純好奇,陸總吃的我們怎麼吃得起。”
高博這段時間見得人的多,曆練多了,也有了一些察言觀色的本領,不是沒有看出他的反常,但是想著可能是下午他被訓被自己看見了,他怕是還哽在心裡,與自己相處有些不自在,乾脆提著包站起來說:“工作了一天,我先回屋睡了啊,你也早點休息。”
高博離開了,客廳隻剩下吳祁一人,他隨意暫停的電視上,正好的是一個誇張的表情,演員的臉頰扭曲,眼神中的情緒像哭又像笑。
正如吳祁這個人一樣,他現在滿心的焦躁,麵部僵硬,不知道應該做何表情。
下午那點工作上的陰影還籠罩在他身上,他渾身難受,再加上其他的事,仿佛把他的心放在油鍋上一樣煎熬。
這樣難受的感覺,去年他也經曆過,當時他選擇逃開,拋下那些壓力。現在,他還是覺得無法承受,拿出儲藏的啤酒的想把自己灌醉。
灌醉了果然就感覺不到煩惱,一身輕鬆。
搖搖晃晃地走回自己的臥室,倒在床上時,他腦子模模糊糊閃過的是電梯中明月的臉。
他沒把明月的存在和任何人說過,雖然明月是他最深刻的一個女朋友。因為她亮眼的容貌,還有她的身份,一個來自大山隻有初中文化,在工廠裡工作的小女工,他都不好意思向家人朋友介紹的身份。
他是在和朋友環海騎行時見到她的,當時她初到大城市,拿到了第一個月的工資,和同鄉們去沙灘玩,穿了一身白色裙子,像茉莉花一樣清新美麗。
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喜歡上了她,什麼都顧不上,當即展開熱烈的追求,而那會兒的她懵懵懂懂,身邊的同鄉們也一個趕一個都在談戀愛,他沒追多久,她就答應他了。
明月年紀小,性子軟,什麼都聽他,他很疼愛她,兩人很是過了一段甜蜜時光。
可惜在她不慎懷孕後,這一切就變了。
她竟然想留下那個孩子,還天真的對他說,他們可以結婚,這樣就不算未婚生子,反正她們大山中,十四歲結婚的都有。
他當時正是大四,每天為了畢業,未來的工作忙得焦頭爛額,孩子彆說是現在這個時期,就是再推後兩年,他都沒有考慮過。
他勸她,現在還太早不合適,他還沒房沒車,不能給她未來。
明月說,她不在意,隻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
兩人想法說不到一起,越講越僵,每天起床就是吵架,已經不單單是為了孩子,還為了生活中很多瑣事,從發現懷孕的三個月吵到了六個月,肚子鼓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打掉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看著那個大肚子,還有因為懷孕麵容憔悴,容色大減的明月,他覺得很恐懼。
他隻是像彆人一樣普普通通談個戀愛而已,怎麼就突然要養一個孩子了?
他越來越不想回到兩人的家。
而脫離了那個環境,他也從一見鐘情中清醒過來,這次發現兩人之間差距太大了。他是名牌大學生,而她則是一個初中畢業的廠妹,不說家庭差距,就說兩人之間的思想,就完全不在一條水平線上,她的格局太小了,她跟不上自己。
所以他把身上全部的錢留下就離開了。
沒有了那個壓力,他輕鬆了很長時間,開始像每一個渴望事業、渴望成功的年輕人一樣每天勤奮工作,但是在壓力巨大的時候,他也去看過明月,當然是偷偷的,可惜等了一天,都沒見到明月,去問房東,房東說明月已經搬走,不知道去哪兒了。
那瞬間他的感覺很複雜,心底某處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點傷感。
後來他很少讓自己再想起明月。
喝醉了也還是做了一晚上紛亂的夢,吳祁醒來時宿醉頭疼,高博看見了笑罵他第二天上班都還敢這麼喝酒,吳祁捂著抽痛的腦袋說不出話來。
到了公司門口,他看到大門時,竟然一時停滯不前。
她昨天是來這裡送外賣,那她今後還會不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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