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生父親(2 / 2)

鏡麵中的一切就像是真真切切地發生在他眼前似的,鏡麵中林白前期過得很美好,他被一下子選為淩絕的親傳弟子,和師兄同門們相處愉快。但越是這般美好,玄遠的心就越慌。

很快,玄遠便看到淩絕忽然找上了林白。

“這是聖靈果,對你的修行有益,你今晚修行前便吃下它吧。”淩絕的語氣相當溫和。

林白眼睛裡的歡喜好似都要化成似的,就算淩絕離開了,他還是會小心翼翼地觸碰著靈果,就好像是在捧著什麼絕世珍寶一樣。

“師父給我這個是不是也希望我能好好修煉,如果我修煉得能更好的話,他是不是還會送我東西,是不是會誇我。”林白患得患失地道,他語氣中的期待是個人都不忍不滿足他的。他的眼神中閃過一些堅定,“我要更努力修煉才行,我要達到師父對我的期待。”

林白是一個很努力修煉的人,他知道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的修為,所以他一直不敢懈怠。玄遠是眼睜睜地看著林白隻要沒有必要的事就一定會待在房間裡修煉的,但此時此刻,他卻破例了,他就望著這枚聖靈果一直發呆,不理智到了極致。玄遠看著都有些嫉妒了。

玄遠也知道林白會這樣不是因為這是修真界萬年一見的聖靈果,而是這是淩絕第一次送給林白的禮物。

林白這幅赤誠純粹的樣子真的很不像是從底層摸爬滾打起來的人。

很快就到了晚上,林白必須修煉了,但他摸了摸一直被他捧著的聖靈果,終究還是沒有服下這修真界所有人都抵禦不了的誘惑,而是將其小心翼翼地放入了儲物戒。

他眼神中的珍惜和忐忑讓玄遠明白,這件禮物對林白來說太重要了,他想珍藏起來,林白也擔心這是自己收到的唯一一份禮物。

林白緩緩地閉上眼修煉,玄遠心裡卻下定了主意。

如果林白真的很喜歡淩絕送他禮物的話,他以後一定會想辦法讓淩絕不停地送的。

隻是很快,玄遠就怔住了。因為淩絕在修煉了沒多久後就走了進來,他為什麼會來?

雖然林白表現上毫無異常,但已經相當熟悉的玄遠瞬間就發現林白的身體緊繃到了極致。玄遠能夠感受到林白那忐忑和緊張的心情。聖靈果服下後會把修士帶入一種玄妙的境界,會讓修士屏蔽掉外界的感應,直到藥效過去。

那一瞬間,玄遠感受到了林白的內心想法。

他在怕師父發現他沒有按他說的那般服用,擔心他覺得自己是個不聽話的孩子討厭他,他怕師父誤會他,他沒有服用隻是因為真的太珍惜了。

眼睫微微顫了下,玄遠感受到林白那惶恐不已的內心覺得心疼極了。

為什麼林白要這般在意他的師父?

是了,他剛剛已經知道了原因,淩絕是林白的親生父親,林白會這樣完全是因為已經刻入身體的本能。

但林白不應該如此忐忑地期待淩絕的,淩絕本來就該對他很好。

玄遠看見林白的眼睫微顫了下,知道他還是不敢騙淩絕,準備開口解釋了。

但偏偏也是這個時候,淩絕走到了林白的身邊,也打斷了林白的舉動。他甚至都沒有多停留一下,就那樣毫不留情地將手伸進了林白的背脊處,然後毫不猶豫地拿出了一塊晶瑩剔透的骨頭。

玄遠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他瞳孔微縮,四肢冰冷,近乎情難自禁地吼著,“你在做什麼,就算你還不知道他是你的親生孩子,可他是你的親傳弟子啊,他是那樣的崇拜你,那樣的在意你,你怎麼能這樣對他!”

玄遠一邊說著,就一邊顫著手準備去林白的慧根搶過來。

但他的手僅僅隻是碰到鏡麵,他的嘶吼也沒有被任何人聽到。玄遠這時才意識到他不過是個局外人,這一幕也已經切切實實地發生過了,再也無法改變。好像全身的力氣都消失了,血液中的溫度再被什麼一點點地剝離,玄遠從未如此無力過。

他是你的親生血脈啊,你在你道侶死前答應過她的啊,一定會照顧好他的啊。

玄遠的眼睛裡出現了一些血色,他的拳頭狠狠地攥緊,狠狠地砸了上去,他用的力氣極大,拳頭上滲出了駭人的血珠。但身體上的疼痛卻不及內心十分之一。

也是這個時候,玄遠看到了林白。

他忽然發現林白從始至終都沒有開過一句口,雖然血色已經全部褪去了,從背脊出湧出的鮮血已經將他一副染紅,他額間全是汗水,嘴唇也白得嚇人,但他就真的跟服用了那聖靈果一樣對外界沒有感知。

那一刻玄遠隻覺得身體內的血液凝固了,他冷得牙齒發顫身體發抖。

光是他這個局外人都已經這樣難過了,林白現在的想法是什麼樣的,剛剛還滿心歡喜的林白此刻會是什麼樣的感受。玄遠根本不敢去想,他怕自己稍一代入,就會被那無儘的絕望吞噬殆儘。

玄遠顫抖地看著林白,想象不出來他現在究竟有多痛,也根本想象不出來林白是怎樣忍著不發出一道聲音的。

他的慧根就那樣被生生□□了啊!

讓他歡喜了那麼久的聖靈果不過是用來奪走他慧根的工具,他沒有屏蔽掉感知,他所承受的不僅僅是身體上那常人無法忍受的疼痛,更有心靈上的奔潰。

但畫麵依舊在繼續,玄遠就看著淩絕連看林白都沒看一下,而是隨手掏出來了個手帕不緊不慢優雅至極地將骨頭上和手上的血液一點點地擦淨。

他竟然還敢嫌林白的血臟?

虎毒不食子啊,他怎麼能夠這般坦然地踩著彆人本就支離破碎的心□□。

“可惜了,全部的根骨必須得到二十歲的時候才能徹底成熟,那時也才是抽走它的最佳時機,還得再等幾年。”淩絕的聲音就像是九天的仙人一般,“還是再讓蘇然委屈一些時日吧。”

玄遠看著對方道貌岸然的臉,很不得將其撕碎。

他是怎麼能夠說出這些話來的?

什麼叫做委屈蘇然?

最慘的受害者明明是林白才對,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抽走根骨毀掉的人是你親生兒子啊,是你本該寵著他開開心心長大的親生血脈啊!

淩絕說完後皺著眉頭地看了像是丟了半條命的林白一眼,他輕輕揮了揮手召來了一個沒有靈魂的靈仆,“收拾一下,恢複本來的樣子。”

玄遠隻覺得這句話刺耳至極,什麼叫收拾一下,就好像林白在他眼中隻是一個物件一樣。

而且明明他都對林白做了這種事了,他內心都沒有一點愧疚,都不願親手收拾掉這些殘局嗎?

但玄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淩絕離開,看著那靈仆為林白上了藥,使用了術法,讓一切恢複成了剛開始的模樣,就好像從未有人來過一般。

但不論再怎麼恢複都隻是徒勞,林白一直都清醒地看到了這一切。

靈仆走後沒多久後,林白就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中沒有一絲光彩。

他重新拿出那聖靈果,似乎想要將其碾碎,但他努力了很多次還是沒有,他相當自嘲地笑了笑後就將這聖靈果收了回去。

從那一刻起,林白便開始瘋了一樣地修煉,沒日沒夜地修煉,不管誰找他他都不出去,他足足修煉了三個月,但修為沒有絲毫的增長。

他好像有點瘋了。

但林白卻出門了,他剛出門就聽到了同門羨慕震驚的話語。

“天啊,蘇然好像又領悟了一個絕學,他悟性好高啊,要不是根骨實在太普通,肯定能到天驕榜前十。”

林白渾渾噩噩地聽著這些話。

他知道蘇然這樣高的悟性是來自他的慧根,而蘇然那普通的根骨也會在不久後換成他的。

“林白,你出來了?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個劍法要怎麼練呀,我好像不會練。”有人拉住了林白。

林白呆滯地看著他,他顫著手將那絕學拿了過來,那不過是最簡單的劍法,雖然林白沒學過,但要是往常他隻要看一眼就能掌握的。

可現在他卻如同在看天書般一樣,他完完全全地看不懂了。

他的聲音在打顫,狼狽至極,“我也不會。”

“你不會,你怎麼可能不會,林白,我們都是同門,你怎麼如此小氣,我又不會因為學會這劍法就超過你。”那弟子也怔住了,他看向林白的眼神就好似再看什麼自私至極的小人。

“哎呀,你去找蘇然吧,蘇然性格可好了,人又耐心,他肯定會教你的。”旁邊有修士拉住那弟子。

這句話讓林白隻覺得心裡像是被極鋒利的刀割了一下似的,他呆呆地看著兩人遠去的身影,覺得體內的血液都要跟著一起流去了。

修士們聚在一起絕大多數都是討論修煉的問題,但林白卻完全參與不進去,從那一刻起,他逃避般地不再和任何一個同門搭話,變得孤僻怪異,再沒人願意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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