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的手不斷微顫著,好半天,他灰暗的瞳眸中才閃過一絲微弱的希望,他敲了敲門,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絕望,“師父。”
係統有些不忍再看了,林白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才敢過來告訴淩絕事情的真相,但他來的時機偏偏太不湊巧了,蘇然剛好在淩絕的宮殿裡,而淩絕也剛許諾了要收蘇然為義子。
“進來吧。”淩絕道。
對於林白的突然拜見,淩絕是有些意外的。自從他收了林白為徒後,林白便從未主動來拜見過他,就連他命人去喚林白的時候,林白也經常推三阻四,看起來特彆不尊敬他這個師尊。
不過淩絕從未因此動過怒,林白越不尊師敬祖,他之後取走林白根骨的時候就越沒有人會譴責他的冷血無情。
但這麼長時間的再次相見還是讓淩絕微怔了下。
他感受到了林白身體的糟糕,氣息的孱弱,也感受到了林白身上消散不掉的哀傷。
淩絕心裡忽然有些難受。
隻是這些心裡的悸動很快就消失了,他的視線朝一個方向看了一眼。
蘇然還在那裡。
就在剛剛,蘇然也過來找了他。和之前陽光溫和的樣子不同,蘇然這次回來後心情變得陰鬱了不少。隻要一想到剛剛蘇然用那樣哀傷的眼神質問為什麼他獨獨要對林白那麼好,為什麼師兄們也開始變得這樣的畫麵,淩絕就覺得心像是被紮了一樣的疼。
從始至終,他最寵愛的人都是蘇然,蘇然才是他一直培養予以厚望的繼承人。
他在外表現得待蘇然這樣平淡,隻是不想要把他推到風口浪尖的地方罷了,怕蘇然會遭人嫉妒。他對林白那樣好,不過隻是想要補償對方一下。
淩絕看向林白的眼神變得冷淡了不少。
他所做的一切本就是為了蘇然,但若是這樣做會讓蘇然難受誤會的話,那便是本末倒置了。
想到剛剛一察覺到林白在外麵,蘇然便要躲起來,好似不想讓林白看到自己失態樣子的模樣,淩絕的眼神變得更冷了。
是他錯了,以他的身份,就算全修真界的人嫉妒蘇然他也能保護得住,他不應該讓蘇然變得如此脆弱敏感的。
“有什麼事嗎?”淩絕話是這麼問著,但語氣中已經有些趕客的意思了。
林白怔怔地看著淩絕眼神中的無情,這種眼神讓他想狼狽地逃離這裡。
心臟好似都要涼透了,林白的雙手攥得緊緊的才強撐著自己能繼續厚臉無恥地站在這裡,這次前來,已經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氣了,他要是離開的話,他再也沒辦法踏進這裡說出這件事了。
林白不斷地告訴自己隻要他說出來了,淩絕一定不會再這般對他的。在經過無數次的自我暗示和催眠後,林白終於找回了說話的能力,“師父,您是不是有一個親生血脈?”
林白的聲音都在顫抖。
淩絕的麵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他用銳利的眼神打量著林白,聲音變得更冷了,“你怎麼知道?”
他顯然是有些動怒了。
林白怔怔地看著他,不明白淩絕的這些生氣究竟是因為他知道了這樣隱秘的事,還是因為淩絕不想聽到親生血脈這四個字。
林白忽然恍惚間想到,在通靈鏡中,他的親生母親在生下他後就隕落了。
他的親生母親是因為生他才死的。
林白想要控製住自己冷得想要不斷發顫的身體,但他已經沒有氣力去控製了。
會不會他父親之前便是因為遷怒他害死了母親才拋棄他的。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林白拚命地告訴自己,但他卻有些不敢開口了。
你要說出來,不要到了後麵才後悔,一定要說出來。
林白的指尖深深地掐進自己的血肉之中,試圖在用身體的疼痛麻痹心理上的逃避,他直直地看著淩絕,“師父,那您有去找過他嗎?”
他當然找了,他怎麼沒去找,他怎麼可能沒去找!
內心的痛楚都被林白的這句話勾了出來,淩絕好像又回過了那端暗無天日的無助絕望日子。
“夠了!”淩絕充滿怒氣地道,周遭開始釋放出強大的威壓,“林白,你不覺得你逾矩了嗎?”
林白的身體本就糟糕,他根本承受不住這份威壓,當即是直接牽動舊傷吐出了一口血。
口中的血腥味讓林白止不住地咳嗽了幾聲。
林白忽然發現自己的眼眶好像有些濕潤了,他呆呆地看著衣服上那刺眼醒目的血跡,他能從一個普通人爬到天驕榜第十自然受過很多傷,無數次他都要死了,但他都能堅持下來。
但此時此刻,林白卻覺得這一小塊紅色觸目驚心極了。
林白逃避極了地連忙收回了目光。
他知道他該走了,他再問下去隻會讓淩絕更加生氣,但這真的是他僅有的勇氣了。
“師父,如果您找到您親生血脈的話,是您的孩子對您更重要還是蘇然對您更重要?”林白的聲音越來越輕,好似這句話耗光了他所有的氣力也耗光了他所有的希望。
淩絕看向林白的眼神更加反感了。
但他也敏銳地察覺到一旁的蘇然也變得有些緊繃,蘇然也很在意這個回答。
自然是他的親生血脈最重要。
但是——
想到自己對好友的承諾,淩絕的眼神凝了些。
現在蘇然剛好在這裡,他才說了要收蘇然為義子,待他像是待親生孩子一般,他不能再讓蘇然患得患失了。
“蘇然。”
那一刻眼眶一直控製著不留下來的淚終於滴落在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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